未免人多打草惊蛇,薛连城只要了十个人跟着,其余的人都部署在金林寺的附近。
薛连城与文青二人边走边寻。因是夜里,又只有天上一轮冷月,光线很是黯淡。要想寻找些蛛丝马迹,非得蹲下身子慢慢寻不可。
俩人刚走出半里地,夜风陡然强劲,隐约吹来丝丝缕缕难以名状的气味。
文青站起身子,阖上双眼,仔细地嗅着空气中这若有似无的气味,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蓦地,薛连城启唇发声:“是硫硝的气味。是硫硝燃烧的气味。”
“硫硝?”文青恍然大悟。循着气味,一路小跑着向前。果真在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找到了一堆火灰。
文青用手沾了些放在鼻头嗅了嗅,“这应该是销毁斗笠的地方。”
“斗笠?不该是硫硝么?”薛连城不解地问。
“是硫硝,但不全是。那些人是用斗笠将硫硝运至城内,然后再销毁斗笠。因为斗笠上或多或少地沾染了些,所以烧起来会有硫硝的气味。”
“原来如此。可是,他们为何会在此处销毁斗笠呢?那些硫硝又运至了何处?”薛连城蹲下身子,用剑鞘扒拉着火堆,一股浓浓的硫硝的余味窜了出来,薛连城不禁皱了皱眉。
文青四处看了看,发现小路的尽头似乎有一处院落。
“薛连城,你看,那是什么?”
说着,文青垫着步子,快速来到院外的墙根下。随即,脚下一点,轻松地翻上了墙头,然后伏下身子,没了动静。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连贯非常,毫无瑕疵。
薛连城满脸惊叹。不曾想,原来上官家的二小姐竟有这般身手。
不觉眉角跳了跳,嘴角弯出一抹玩味。
伏在墙头的文青如夜行的猫一般,全神贯注地注视院内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文青又翻下了墙头,道:“薛连城,这里应该就是要找的地方了。”
“发现什么了?”
“这里好像是个作坊。院子里堆放了很多东西,但光线太暗,分辨不出是什么。一会儿我再翻进去看看。你在这等着,有什么事,我通知你。”说着,作势又要窜上墙头。
薛连城一把拉住文青。
“怎么了?你拽着我,我怎么跳上去?撒手。”文青看着自己被拉着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
“一起进去。”
末,薛连城轻身一跃,上了墙头。
“果然官兵和强盗只有一线之隔。”文青小声啧啧。
薛连城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踮着脚在墙上走着。
临近屋边,有一棵枣树。
文青顺势上了枣树,正要从枣树上跃上房头,薛连城再次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上房。
文青不解。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要想偷听,上房揭瓦那是必须的。
薛连城见她一脸不乐意,解释道:“这房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我们俩这样贸然上去,很容易踩塌的。到时候打草惊蛇不说,万一……”
他想说,万一连累了沈骁南,她不得哭死过去?
文青点了点头,回道:“有道理。那我们怎么办?”
薛连城面无表情地故作高深道:“等。”
“等?”
老娘哪里等的起?沈骁南至今下落不明,万一等出个好歹来,自己怎么对得起他?
“不行!”文青果断拒绝,“等不了了。我必须确定沈骁南在不在里面。你在这等着,若是发现任何可疑之人,拿了再说。”
薛连城拗不过她,又担心过分阻止引来麻烦,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呲溜”一下,从树上小心地滑了下去。
文青扯上脖颈处的面纱遮在脸上,弓着身子,循着后院廊道小心地向厢房靠近。
一连几间,屋里都是黑灯瞎火的。文青只好绕过院门,进入前庭。
果不其然,前庭的一个厢房内烛火摇曳。
文青猫着身子来到窗下,轻轻地捅破窗户纸,眨巴着眼往里看。
只见地上卧着一个穿着夜行服的男子。因是背对着,故而分辨不出是不是沈骁南。单单从身形上来看,确有几分相似。
文青急了。
再看了看一旁,貌似没有旁人。她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冲进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沈骁南。
可万一不是呢?万一是个圈套呢?
文青在门口权衡了好一会儿,紧张地额上都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管了,进去看看再说。”心里默默嘀咕着。
正欲推门进入,身后蓦然出现一只手攀住了文青的肩头。
文青一把擒住来人的手,准备给他来个过肩摔,那人陡然发声:“文青,是我。”
扭头一看……
“大当家?”文青一脸惊愕地望着他。
“嘘,跟我来。”沈骁南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拉着文青躲到了暗处。
“大当家,真是你?你没事太好了!”文青隔着夜色激动地上下看了看他。
沈骁南嘴角歪歪,笑道:“我怎么会有事呢?担心了吧?”
霎时,文青鼻头一酸,眼眶温热,微微有些发胀。只是光线黯淡,旁人难以察觉她的异样。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带着鼻音说道:“少自作多情了,谁担心了?”说着,狠狠捶了一下他的手臂。
就着夜色,沈骁南猝不及防伸手摸上她的脸,文青躲避不及,一滴热泪夺眶而出,恰好落在他的手上。
沈骁南手上一顿,心头说不出的酸楚。她这是因为担心自己哭了么?
垂下手臂,沈骁南假装若无其事,轻声道:“不担心就好,我就怕你担心得哭了,那叫我怎么舍得独自回京城呢?”
黑暗中,文青看不清沈骁南的表情,于是强作镇定,撇开话题:“大当家,你怎么会在这里?房里那个黑衣人是谁?”
见她不愿和自己有什么纠缠,沈骁南就事论事回答道:“那个人是假的。是为了引我们俩上钩的诱饵。”
“诱饵?大当家,你说清楚些,我还没反应过来。”文青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