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蔻娘杀了禧地冯城主?”苏离惊的从椅子上霍然站起,立刻追问:“她人呢?现在何处?”
“失踪了。”苏晨叹了口气,眉宇笼上郁色:“禧人一口咬定原蔻娘是我们派出的奸细。迫我们交出人。”
“胡说!”苏离惊怒非常,皱着眉思索片刻,道:“大哥,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的确没那么简单。”苏晨赞同她的判断,“先是殷如行的失踪,再是下嫁冯胖子,现在干脆就是杀了人逃匿。这个原蔻娘,很不简单。”
短短的几句话,将本就满怀心事的苏离内心的阴谋论掀动到最高点。她越想越惊悚:“什么如行同乡的消息,全都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谁能证明?她连城主都敢杀。那么戒备森严的驻军包围下还能逃走。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如行……如行就不是自己走的。大哥!如行很可能是被她弄失踪了!”苏离慌乱到极点,不敢做出最坏的想象。
“别怕,别怕!”苏晨安慰她,“殷如行和她无冤无仇,原蔻娘不会要她的命的。”
“可她杀了冯城主!一地城主啊!她都敢杀……”苏离六神无主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该怎么和二哥说?”
“照实说吧!”苏晨长叹一声,“正好我也要调他回来,祺禧边境如今要重点防御。你给他写封信。让他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殷姑娘不一定会有事。”
“嗯……”苏离哽咽着点头,“大哥,那个原蔻娘,我们一定要在禧人之前找到她。”
想要找到原蔻娘的人很多。然而原蔻娘的命运却是在殷如行闷死冯胖子之时。就已经注定了。没多久,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传到了祺祀祝三地。祝地韩家的韩四公子在外游山时,身边一个新纳的小妾不幸失足摔下山崖。救援山民攀爬到崖底时发现,该女子脸部和身上到处是荆棘划破的血痕,大约是在下坠过程中造成的伤害。一张脸已是面目全非,唯有从衣着服饰和手脚还能勉强辨认。
韩四公子悲痛欲绝。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唯有在当地收敛了棺木,打算运回家乡安葬。不料当晚守灵时,小妾的一众丫鬟下人疏忽大意,不小心打翻了火烛。灵堂当即燃起熊熊大火。不但棺木和尸首被烧得一干二净。就是守灵的一众下人也没人侥幸逃出,个个烧成了黑炭斗战神帝。据说韩四公子得到消息后,一言不发,喷出一口血就晕死了过去。
这种小道消息也就是听之一笑,茶楼酒楼说来当消遣罢了。目前最热门的话题。还是禧地冯城主被原折枝楼花魁原蔻娘杀害一案。
此案闹的风风雨雨。禧人一口咬定是祺人的阴谋。祺人当然否认。中间又有禧地臣子指控冯氏大公子冯淡裕勾结祺人,谋害亲父一说。将冯淡裕堵在禧城门外,不让他进城。冯淡裕破口大骂。欲强行而入。不料城主府发出政令,竟是冯夫人出面,支持小儿子冯淡勋继任城主之位。说是丈夫生前的遗言。冯大公子涉嫌谋害生父,德行有亏。不宜继承城主之位。
这还了得。冯淡裕忍辱负重十来年,等的就是自己当上城主。就职一把手的那一天。结果只差临门一脚,亲娘伙同大臣和亲弟弟一道,要夺了他的胜利果实。是可忍孰不可忍!冯淡裕立马回头,从西出云调了大军过来围城。一时间,禧地局势紧张。重演了当年祺地的夺位之争。
一些中庸派的老臣纷纷出来劝阻,试图找到最佳解决方案。而最好的解决方案,自然是找出凶手原蔻娘,说出她是受何人指示杀害的城主。
“狗屁!”冯淡裕对着过来劝话的老臣愤然高喝,“霍起儒和栩彬说她逃了你们就信?也不想想!茫茫江面,四处都是水军船只。她一个弱女子倒是怎么逃出去的?找?找个屁!他么的早就横尸江底见了龙王爷了才是真的!”
冯妻劝他:“说不定还真是被祺人救了。”
冯淡裕满身烦躁:“救了也是个死!落到苏晨手上,不死他都说不清!不但是死,还得是死的悄无声息。干干净净!就是我说的,她原蔻娘除非是逃到了冯淡勋的手里。出来指控我是背后主谋。不然换在谁手上都是一个死!禧地越乱,那帮子人才越开心!”他越说越气闷,事到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领兵对着干。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他和苏晨当年的情况不同。一来没有个名将弟弟,二来冯淡勋是正儿八经的嫡子,还有母亲站在那一边。一旦战线蔓延拉开,他的胜算就很难说了。
“来人,上笔墨!”他咬牙切齿的吼出一句。两害相权取其轻,事到如今,只有同何雁那个女人借兵了。
信使快马加鞭,带着冯淡裕的迷信赶往禧祉边境。差不多的时间,另一个信使也是快马加鞭,带着两封不算太秘密的信,赶往祺祀边境的韶音关。
过了几天,韶音关内出发了一队人马。领头人玄衣黑马,正是天元三大名将之一的苏雷。这队人马晓行夜宿,错过城镇就露宿荒野。用着最快的速度向着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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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局势的起伏跌宕,惊心动魄,殷如行毫不知晓。她现在遇到了另一个难题。食物吃光了,身体好像也出了些问题。八成是疲劳加感冒,体力不断的流逝。
那日她游到岸边,已是筋疲力尽。却不敢入睡。硬是咬着牙找到一处避风草坳,拢了一堆火,先烘干了外套,再换下内衣烘干。忙活了半宿才弄干了全身。裹着衣服在被火堆烧的滚烫的地面铺了杂草,胡乱睡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就遇见了来江边的打鱼人。她穿着男子衣衫,脸上涂了黑。却也能从身形看出是个女子。听见远远来了脚步声。立刻卷了包裹避开逃走。被村民卖给人贩子的记忆犹新,她是怕了再和人打交道了。
就这样一直避着人,往祉地深处潜行。不敢离村庄官道太远,也不敢深入荒山。跌跌撞撞的走了一两日,晚间不敢睡实。其它的还好说。体力却是消耗的厉害。警觉性也是不如前两天了。唯一庆幸的是古时环境好。荒野处处可见原生态草药。殷如行采了几种大致磨碎调和,弄出一团糊糊抹在身上和脸上。半个时辰后擦掉干沫,皮肤就由原先的白皙变成了黑黄。这样一来,总算有了几分安全感。
然而好景不常,没多久她就遇见了一个更大的难题:食物吃完了重生之资源大亨。她必须融入人群,才能交换到米饭面食和蔬菜。
咬了咬牙。在看见官道上来了一队商队模样的车队时,她移步踏了出去。站在路边。
这是一个规模中等的车队。押送马车的有男有女。有骑马的,也有步行的。车队速度不快。外围的行人也是好奇对着殷如行看。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穿着男子衣衫的黑黄小姑娘。唯一的亮点是五官长的还不错。摆在平民中也算是个中等姿色了。
殷如行见着车队的人看她,也羞涩的笑了笑。大着胆子,跟着车队的速度一块儿向前走。走了两个时辰。约莫到了午时。车队停下来休息。伙计和护卫们都三三两两的围坐成圈,拿出干粮和水囊来啃。
确切的说,天元之州原先的民俗是一天两顿饭。不过体力劳动者总是容易饿。于是中午就会吃些点心干粮。家境殷实的一些人家。会一天三顿。军队之中也是三顿。但中午一顿不生火,吃的是干粮。富贵之家则各有传统。有些两顿有些三顿。反正一天下来有无数的点心小食和补品,随时可吃,高兴起来。一天吃四顿也无妨。饿是饿不着的,两顿三顿的不过是个传统。
殷如行很饿。但她没有吃的。看着别人大嚼大咽,只有吞口水的份。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饥渴。一个三十来岁的粗布衣衫女子,对着她笑了一下,举了举手中的水囊:“妹子,要不要来喝一口?”
殷如行忙不迭的跑过去,谄笑着脸:“谢谢姐姐。”接过水囊,也不讲究,对着那女子喝过的部位就是一大口。
“唔——”喝下去才知道,水囊里居然是酒!
殷如行捂着嘴,皱着眉头咽下去。脸苦成了苦瓜。这么糙劣的酒,差点烧掉她的喉咙。
女子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又递过一个水囊:“喝吧。这回是水。”
殷如行忙忙谢过,连吞了几口。胃中越发难受起来。
女子看着她嘻嘻一笑。道:“我姓舒,人称三娘。妹子跟了我们半晌午,可是有事?”
她问的温和,眼底的目光却很犀利,带着警惕的审视。身体虽然坐着,却是蓄劲待发。周围的人看似毫不在意的各吃各的,注意力却也全在她这边。殷如行毫不怀疑,只要稍有不对,舒三娘的右手立刻就能掐上自己的脖子。其余人则会在一个呼吸间封住她的退路。
“我,我没干粮了。”她选择了示弱,垂下头老老实实的交代:“我饿。”
舒三娘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饿?莫非妹子遇见了打劫的,丢失了财物?”说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殷如行身上那套粗糙却没有破损的男装。
“不是。”殷如行立刻解释,“我没遇见打劫的。我走的是小路,没进城。干粮刚好吃完了。”话说完,肚子立刻很争气的发出一声鸣响。
舒三娘展眉一笑:“走江湖,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遂从身边取出两块大饼,“干粮粗糙,妹子别嫌弃。”
“不嫌弃,谢谢姐姐。”殷如行感激的道谢。取过大饼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她的胃部饿的太久,食物一定要细嚼慢咽才有利健康。
舒三娘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文雅的吃相。问道:“听妹子的口音,不是我们祉地人吧?”
“啊?”殷如行惊讶的抬头,“这也能听出来?”明明她的官话说的很标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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