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周启瞄着眼前面色刷白的袁风,挽起袖子,将袁风腰间的假青龙卫牌子扯了下来。
他拿在手中掂量几下,嗤笑一声:“看来袁公公也不知道,真正的青龙卫,彼此之间都认识,所以根本没这块腰牌。”
他上前一步,将手里的长剑挽出一个剑花:“你们带着这种假东西……”周启意味深长地说,“想必死伤挺严重吧。”
因为带着假牌子,所以不论是苏辰还是周启,瞧见这一群人时,连核实身份的功夫都免了。
袁风这才有些迷糊过来,指着那块黑牌子,难以置信的开口:“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皇宫内院!岂容你如此嚣张!”
“哈哈哈!”周启背手笑起,“你这话说的,就好像这大晋的皇宫,是你的家一样。”
说完,长剑直直抵着袁风的眉心。
这个仗着袁一撑腰,二十岁就成为内侍省副总管的太监,平生第一次被人用剑指着额头。
他坐在地上,双腿一通乱踢,往后挪了几步。
“好汉!好汉饶命!”他白着脸,手里攥着两块金条,事到如今还不愿意放手。
周启笑意更深:“瞧瞧你的样子,正因如此,你才成了苏辰的切入点。”
说完,他瞄了君歌一眼:“那有绳子。”
双手抱胸瞧了一路的君歌,眉头紧皱。
半晌,不情不愿的将绳子拿起来,将袁风五花大绑。
那之后,周启才将牌子收好,扫了一眼袁风身旁的金银珠宝,以及博古架上的几张卷轴。
内侍省的暗道尽头,是地牢改造而成的一间密室。
平日里袁一跟随大晋皇帝,多数时间都在甘露殿里,这地方久了,就成了袁风用来藏污纳垢的地方。
他随手掀开了几个小盒子,内里珠光宝气,应有尽有。
“南海的珊瑚串、金珍珠……”他蹙眉,“蜀地的南红、和田玉佩……”
他看向袁风,想了想,问道:“那么多银子,到底是运往哪里,又到底交给谁?”他抓起珠玉一把,“你可别告诉我,都成了这些玩意儿。”
被五花大绑的袁风躺在地上,目光惊恐的看着密室外。
见他半晌不开口,周启沉了面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密室之外,地牢之中,回荡着脚步声。
周启握着书册的手紧了。
倒是君歌,冷笑一声,将手里的长枪又拆成三节,收了回去。这模样仿佛单凭脚步就判断出了来人是谁,让周启一时怔愣。
不等他发问,君歌倒是先开了口。
“看来甘露殿上已经有结果了。”她催促道,“该走了。”
她话音落下一息之后,苏辰的身影才出现在密室门口。
周启愣住。
竟然还真的是依靠脚步声判断的?
瞧见朝服在身的苏辰,袁风比看到亲爹都激动:“苏大人!救我啊!这两个奸恶歹徒,意欲毁了内侍省啊!”
苏辰冷冷看着他,这个做事心狠手辣,二十出头就坐上副总管的太监,从他面前走过,直奔君歌身旁。
他看也没有看袁风一眼,一手钳住君歌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
周启愣愣瞧着两人离开的模样,干笑一声,故意问:“哎!那我怎么办?”
苏辰脚下不停,仿佛走得更快了。
当密室里恢复了死寂,周启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怔愣的袁风,笑盈盈地说:“看来,袁一抛弃你了。”
正午,却不见炙热的阳光,反倒是乌云压城,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待苏辰扯着君歌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内侍省原本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反倒是韩仁穿着太监服,等在她们两人的面前。
擦肩而过的一瞬,韩仁小声说:“这一次,替换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苏辰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他心中窝火,扯着君歌的手死死不松开,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穿过应天门,将她推进了马车里。
“你倒是翅膀硬了。”他弯腰上车,将身后的竹帘重重甩下。
刚在对面落坐,下巴正中就被玄银枪的枪头抵着。
君歌抬手,解开了一直捂在头顶的黑色纱帽:“我看是苏门主的翅膀硬了。”君歌睨着他,“利用完了,就一脚将我踹出了六扇门,算盘打得妙啊?”
车轮滚滚,大风习习。
苏辰阖眼,点了下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君歌一滞。
“你知不知道袁在这紫薇宫里有多少眼线和杀手,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是在阎王殿前转了一圈?你知不知道……”
“少废话!”君歌抬眉,眼眸带怒,探身向前。
她恶狠狠盯着苏辰的双眸:“苏辰,你不干这么冒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将脑袋挂在腰上,冒死进来?”
“你倒是好,先质问起我来了。”她冷笑,“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今日甘露殿上要是打起来了,你怎么办?”
君歌的手指戳着苏辰的心口:“袁一安排的众多杀手,你打得过哪一个?你死了,你想过之后么?”她重重点了两下,“三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到现在,可不是来给你苏辰收尸守节的。”
收尸守节。
看着她怒目圆睁的模样,苏辰面颊微微一红,他别开君歌的目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让你担心了。”
君歌愣住了,将自己方才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
确实是横眉冷对,字字句句也都没说错啊!
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苏辰的新把戏?
她嘴巴一张一合,满面莫名其妙,收了玄银枪后,震惊的目光从苏辰身上扫两轮:“说谁担心你呢!?”她双手抱胸,不可思议,“我是担心我爹的案子没人能重启了!”
苏辰了然,抬手挡了下嘴角:“谢谢。”
君歌更懵了,搞不懂这个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咂嘴,摆了下手:“总而言之,下次这么没谱的事情就别干!”
她双手抱胸,数落到:“搞不明白你在急什么,口供拿了一半,袁风也没拿下,案子都没有移交给御史台,匆匆忙忙上殿对峙。”君歌顿了顿,“就算是为了沈杭,幸好太子殿下早有应对,不然若你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君歌。”苏辰望着她的双眼,就像是没听见她一连串的抱怨般,轻描淡写地说,“日后太子让你做事,不管就好。”
君歌愣住。
“还有,我不是为了沈杭。”苏辰抬手,揉了下自己的额角,“我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