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这雷狱刀经,催动身体全部潜力,精神意志贯注刀意之中,一刀劈下,既摧残自己的身体又摧残自己的意志,如果不是到达炼髓如霜,炼血汞浆的程度,根本不可能运用自如。这种刀术,才是真正的武圣刀术么……”
陈胜看着雪蚕丝书的《雷狱刀经》,感叹连连。
虽然这本书记载的无上刀诀,并不是养生,练体的,对于自身修为并没有多大裨益,但是这却是杀伤力巨大的刀术,运练起来,能把身体的潜力彻底爆发,在瞬间发挥出超乎于自身的实力。
“武圣之道果然是一道坎!”
真正的武道高手,拳法,刀法,剑术之中,融入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道,击破一切邪魔,当年刀圣公羊愚虽然不练道术,但是不知道有多少道术高手,鬼仙都死在了他的碎灭刀下,拳法之中,有自己的道,才是真正的圣者!
像是颜震,统领靖海军多年,可依旧没有悟出武圣之道!
这两个月以来,陈胜按照绝世神功《现在如来经》感应天上地下的星辰,已经开辟了身上十二个窍穴,自觉肉身和真正的武圣差距不大,毕竟许多武圣也就开辟一两个窍穴,像元妃,传承中也就能开辟一个窍穴,现在的陈胜,论肉身,元力爆发下,武圣也不及。
但如果和真正的武圣交手,依旧没有取胜的希望!
或许凭借元力爆发的力量,和武圣刀法,五五开?
要是有《现在如来经》的战斗法门,倒是可以越阶伐武圣。
“武道遇到瓶颈,仙道倒是进境极快。”
香火念头一直都是道术修炼的最佳补品,凭借过去弥陀经,两个月不停消化信徒的念头,陈胜已经突破到了显形的境界。
这个境界,神魂化虚为实,能够凝聚出最真实的形态,单论道术,也是比拟大宗师的存在。
按部就班,下一步“附体”也是水到渠成。
“只是和武圣比肩的夺舍鬼仙之境可能又会是瓶颈了。”
“或许,突破武圣的机缘,在新世界?”
两个月了,陈胜武道经验,见识,各方面都已经弥补过来了,但依旧看不到突破的希望,不由想要令寻他法,毕竟纪元之子洪义三年就阳神了,大千之子洪玄机也是粉碎真空。
而许多宝藏,没有实力,也拿不到,像是《现在如来经》上半部,就有雷劫龙魂镇守,陈胜这点实力,去了就是送死。
“等洪义科考之后吧。”
细细分析了当前局势,陈胜还是决定再等等。
放在囚犯那边的“噬魂珠”快要练成了,等仙道突破附体,“噬魂珠”就相当于一个念头分身,到时候陈胜的意识贯穿两界,也就能知道两方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怎么样的了。
按照计划,陈胜带着小穆,还有银月回玉京,其他人留守巨鲸岛。
“这一行,应该会和赵妃容对上吧。”
陈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虽然从来没有和这个女人打过照面,不过他修炼过去弥陀经,感知敏锐,已经两次发现这个女人念头潜藏在虚空中。
第一次在玉京,降服花弄影姐妹时,应该是忌惮他体内的奇异能量,就让卫雷来试探陈胜,第二次在巨鲸岛,大军对道术高手的压制极大,所以可能是没有找到机会动手。
“不过要是路上被埋伏了也是麻烦,还好这次出门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巨鲸岛如今已经被陈胜经营得铁板一块,有着过去弥陀经,士兵对陈胜的崇拜念头陈胜都能感觉得到,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隐瞒陈胜的。
很多士兵,都是陈胜的信徒,这种信徒并不是“心灵禁制”,而是信徒的自发崇拜,膜拜。
现在的陈胜,吸人香火,过去本性真如,真灵不昧,已经算是一个“神”!
人念封神!
当然,这个神,指的是能够寄托人心念头,有种种神通的香火信仰之神,而非神界之鱼的神。
“只是《未来无生经》才是真正运用香火念头的无上法门,这次玉京之行,无生道,真空道,可别让我失望啊。”
官道上,缠绵春雨落下,令人身心愉快。
陈胜看着小穆,眼神深邃,此时他们两人扮坐父女,但陈胜神魂可以清晰感受到,小穆念头上浓浓的依赖。
与此同时,玉京科考贡院中。
贡院的主考房内,坐着几位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帽的考官,其中一位,当堂正坐,一脸严肃,大约四十岁的模样,正是这次主持乡试的主考李神光,当朝名臣,礼部尚书。
虽然这次是秀才中举人的乡试,并不是举人中进士的会试,但因为是玉京城的科考,非同小可,加上朝廷对科考尤其重视,而且秀才到举人这一关,关乎着士绅免税这一条,所以派出了朝廷大员做为科考主考官。
“嗯?各方考官有推荐上来的卷子没有?”
时辰到了中午,李神光估摸着,其中有文思敏捷的秀才已经交卷,便问下面各房的考官。
“各房都有完成的卷子交上。”
几个副考官连忙跑进来,把手中的一张张卷子抱上来,扯开密封,铺在桌子上,让李神光观看。
“嗯?这篇大谈仁义礼法,看似刚正,挥斥方遒,但刚毅木衲近仁,在嘴里说大道理的,都是伪君子之流。
李神光看了几篇,都摇摇头,把文章抽到一边。
旁边的副主考也凑过来看,摇摇头,把这些定为了落卷。
“嗯?好字!”
突然之间,李神光看到了一篇文章,字迹灵动如飞,立刻点点头,又看着文章的破题,“圣帝之心,唯虚而能通也。”这句,轻轻拍了下了桌子,“好,好一个唯虚能通,我辈读书,先要诚心,心诚无私,自然礼法通,万物一体。”
这篇文章自然是洪义的,主考官李神光是李式学派的人,他的这篇文章,简直写到了对方的心里,由不得主考不击节赞叹。
李式学派,也就是李严开创的心学学派。
之前洪义一直揣摩这个学派的思想内核,就是为科举做准备。
而且洪义的字体,字迹给人的感觉很轻盈,舒畅,却又不是那种媚骨秀柔的字体,可谓是刚柔并济,充满活力。
“李大人最为严格不过,很少有击节赞叹的文章。”
“这次科考第一名恐怕定了下来。”
四周的副主考看见李神光这样的模样,都纷纷私语,凑上来观看,一看字迹,也都叫好。
“这位考生是谁?履历报上来。”看到得意处,李神光不免询问一声。
“此子名洪义,为武温侯洪大人之子。”
早有副主考把洪义的履历报了上来。
“武温侯洪太保的儿子?”李神光眉头皱了皱。
“李大人,慎言,武温侯在昨日朝上,已经被封为太师,以后称呼要改一改。”一个副主考提醒了李神光。
“嗯。”李神光看了看了手中的卷子,犹豫了一下,便道:“这卷的立意,字迹都是极好,我看就定为第一名如何?”
就在他刚刚说出来的时候,突然外面有衙役传唱:“洪太师驾到。”
“快快迎接,太师主管文宰,武温侯昨日被封为太师,今日科考,肯定是受皇上的旨意,前来巡视考场。”
李神光连忙站了起来,弹弹身上的衣服,率领各房副主考,到门外迎接。
果然,门外一顶大轿抬到了门口,随后洪玄机一身官服,面容肃穆的下来。
李神光连忙率领副主考们躬身。
洪玄机现在已经是太师,位列三公,等于是宰相的官位,比李神光要大了许多。这些人自然要迎接。
“这次科考可顺利?有无夹带?”洪玄机点点头,等这些人躬身之后,问道。
“并无夹带,也无舞弊之事。”李神光不卑不亢的道,随后把手一摆,“洪太师请移步到主考房。”
双方到了主考房之中之后,坐定,上茶,一系列客套的官场规矩过后,洪玄机坐了上位,眼睛扫了扫桌子上的卷子,“第一名已经定下来么?”
“当然,说来也巧,这第一名的文章,都是我们公认的好,一查履历,竟然是洪太师你的儿子,名叫洪义的那位。”李神光把洪易的卷子抽出来,铺到桌子上,让洪玄机观看。
“嗯?第一名?”洪玄机目光微微一闪,看着卷子,渐渐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一皱眉头,整个屋子里面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那些副主考官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气都喘不过来。
整个房子里面,鸦雀无声,咳嗽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字飞扬跋扈,锋芒毕露,并不安分。”洪玄机摇摇头,“而且这文章并不通畅,有些地方简直是胡言乱语,别说定为第一,要想中举都难。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恐怕还要磨练磨练几年,去掉锋芒,这次科考,就定为落卷吧。”
说着,洪玄机捏起这张卷子,丢进了落卷的堆里面。
“嗯?”李神光看见这样的情形,眉头猛跳,血一下就涨到了脸上,突然猛的一拍桌子。
砰!
桌子上的笔墨都一下震到了地上。
本来屋子里面气氛就沉重,李神光这突然一拍,倒把在场的副主考们都吓了一大跳!有几个腿脚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谁也没有料到,这位尚书大人,居然突然对当朝太师,宰相拍桌子!
不过在场的人也知道,两人学派不同,对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洪玄机,这里我是主考,你不过是巡查,虽然官我比大几品,但并无权利定试卷好坏!”李神光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屋子,“大丈夫举贤不避亲,你这是为了自己的清名,打压自己的儿子,心处不正,不为国家举贤,小人行径!”
“嗯?”洪玄机手一停,冷冷的看着咆哮的李神光:“我儿子锋芒过盛,不是国家贤良,得压一压,锉一锉,才成才,这自然是为国举贤,难道我的儿子,我还不清楚?你身为主考,咆哮失去体面,成何体统?我是皇上亲封太师,为国征战,又管理朝政,你说我是小人?你把皇上的眼光视为何物?我明早上朝,定要重重参你一本!现在赶快退下,等着听参!”
洪玄机这冷冷一说,顿时众人身上都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人人都知道,洪玄机当年为大将,杀人如麻,对付政敌也决不手软,朝廷上,能和他对着干的,很少很少。
哪里知道,李神光却寸步不让:“我现在是皇上钦命的主考,你无权叫我退下!参不参我,那是你的事!朝廷一日不撤我,我一日就是主考!我明天早朝也要参你一本!参你逾权!打压良才!你就是小人!皇上用你,是用错了人!”
“我奉皇上口谕,巡视考场,就是钦差,有全权处理一切事情的便利。”洪玄机淡淡道:“左右,把他拉下,今天的事情,我自会向皇上禀明。”
“是!”
就在这时,进来两个人,就要把李神光拉下去。
“洪玄机,你敢!”李神光咆哮道:“你敢叫我退下,我就和你打御前官司,你试试看,我就出去撞景阳钟,拼着流放三千里,也和你打钦命官司,哪怕是撞死在金殿之上,也和你打到底!你洪玄机就是个小人!你试试看!你试试看!”
“撞景阳钟?”洪玄机心中一动,倒知道这李神光真做的出来,这景阳钟是有天大的事情才能撞击,惊动皇上上朝,但是撞钟的人,不管官大官小,都一律要流放三千里。
而且这李神光说不定在争执之间,真的会撞死在金殿上,这样事情就闹大了。
四周的副主考听见主考和太师咆哮,都缩到了一边,这场争执,可谓是学派之争,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第一名,洪玄机是理学大家,而李神光却是李式学派的学者。
“好!好!好!”
洪玄机突然起身,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但字字尖锐,分明是怒极反笑。
他这一站起身来,在场的副主考都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发做,齐齐退了步,李神光怒目圆睁,冷哼以对。
不过洪玄机却并没有发作,只是把袖子一拂,依旧是很平淡,但刺骨寒冷的语气:“你身为礼部尚书,朝廷大臣,为了小小举人名额,动不动就要撞景阳钟?血溅金銮殿?这也配称得上礼这个字?今天是国家大典,我不和你争,免得丢了朝廷大臣的风度,你就等着听参,和你这样的莽夫同朝为官,简直是我的耻辱。”
说罢,洪玄机拂袖而去。
他身为宰相太师,当然以大局为重,要是为了科举考试上一个小小举人的名分,真的闹到景阳钟响,礼部尚书血溅龙廷,这样震动朝局的事情,就算能打赢官司,也要造成千古笑柄。
洪玄机走后,一干副主考惊魂未定,都摇摇头道:“神光兄,何必为这件事闹成这样?他要打压他儿子,无非是想避嫌,求个清名,也算不了什么。顶多只是委屈那洪义再磨练两年罢了。现在你这样和他硬顶,种祸不浅呢。”
“我知道种祸不浅,但这是国家大典,要举贤就不必避亲,况且他是理学名臣,而那洪义的学问却和他不同,他自然看不上眼,这不是避嫌矫情,求清名的意思,分明是打压异己。虽然是个小小的举人,却也不能让他胡作非为。”
李神光傲然道:“你们不要怕,只管阅卷,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皇上我都能直谏,也不怕他太师侯爷。”
“那洪义的卷子?”
一位副主考道。
“依旧定为第一名,等考试完毕之后,咱们把名次定下来,就放榜,玉京天子脚下的乡试,万众瞩目,却不同于地方上的,动作麻利点,快点,不要拖泥带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