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战报传来没几天,这个李景隆就回到了京城,显然是一早就规划好的,在决战前夕离开了战场,朱高炽一早就从锦衣卫那里打听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
不过,如此鲁莽的行动并未对战争造成太大的影响,朱元璋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却不曾想,被自己的孙儿加以利用,成为了敲打权贵的砝码。
李景隆这一番“真情流露”若是放在他人面前,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获得那人的信任,但朱高炽的脑海之中可是有着五个人格的存在,是真是假,一眼便能看出,更何况他还掌握着台下之人的所有信息。
能编能骗,行事圆滑,甚至还能借此获得不属于自己的权力,朱高炽心中开始了总结。
“既然李将军在北元战功赫赫,怎么听不到消息呢?”
一针见血,顿时就戳破了李景隆的幻想。
“啊,这,世子殿下,您是知道的,战场之上,小功不计,大功才上报,如果没有消息,或许是臣不够勇猛,倒是拖了蓝玉大将军的后腿了。”
说着,李景隆垂下了脑袋,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
而看着他脸上神情变换,朱高炽莫名觉得好笑,试探完毕,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既然这样,那我明白了,那你可知道,你犯了事,皇爷爷本来要抓你的,但被我给劝了下来。”
犯了事三个字顿时冲击着李景隆的大脑,让他一下子就愣在了椅子之上。
我犯了什么事?竟然还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坏了!
从内心深处涌现的恐惧顿时将他给吞没,凡是足以让老皇爷动手的,那都是死罪,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前几天,吕氏一族也是犯了事,直接被朱元璋给连根拔起,所有人都赐了死,一个吕家小辈更是被抓到大牢之中,饱受折磨而死。
这些事情,李景隆也都用听说,但当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那种无法抵抗的感觉,让他快要崩溃。
深呼吸了几下,他依旧是无法调整过来,双腿已经失去了力气,整个身子瘫软在了椅子上,肯本动弹不得。
自从开国以来,有无数的权贵倒在了皇帝的铁血手腕之下,李景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见李景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朱高炽身体微微后仰:“不过,考虑到你刚从战场归来,为大明作出的贡献,所以我劝了一下皇爷爷,并未对你做出处置……”
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回了魂。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刑部确认你的罪状之后,还是要按照大明律来对你进行惩罚……”
聪明的李景隆立刻就听出了话中的意思,直接站了起来:“世子殿下,臣所犯何事,至少要告诉臣吧。”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朱高炽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臣冤枉啊,这么多年以来,臣一直兢兢业业,虽说没有立下什么太大的战功,但也曾在战场之上挥洒血水,前一阵子,武昌水灾,臣还给灾民捐了一千两银子呢!”
李景隆虽然慌乱,但也立刻相处了对策。
“哼,兢兢业业,冤枉?就在今日,刑部上奏,你李景隆纵容家臣,侵吞商人财产,私自买卖土地,还置人伤亡,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见朱高炽把他干的那些龌龊事情全部都给抖落了出来,李景隆的后背顿时涌出了一阵阵冷汗。
商人地位低下,自然会受到他这种权贵的歧视,就在几年前,他外出遇到了一个做手工生意的人,对方擅长在竹子之上雕刻一些精美的画板,李景隆见状,自然是想要直接买断他所有的作品。
可不曾想,那商人也是个明白人,一顿饱和顿顿包还是能够分清,自然拒接了李景隆的请求,李景隆顿时就怒了,一个小小的商人,竟然还敢违抗他的意志。
所以,他就让手下看着办,那些家奴为了让老爷开心,自然威逼利诱,想让那个商人同意,但商人也是个硬骨头,最后双方没谈拢,家奴一个不小心,将人给打残了。
李景隆见状非但没有补偿,更是将商人所有的雕刻作品全部抢走,然后废了对方双手,让这些竹雕成为了绝版之作。
其实李景隆也明白,这件事情很是恶劣,若在百姓之中传开了,自己的名声也就臭了,所以他直接将此人送往了北方,以绝后患。
而他干的缺德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但搬到台面上来讲,多是一些小事,毕竟没有伤人性命。
至于土地买卖,就不一样了,这件事情只有官府有权力做,而李景隆则是在买卖土地的官册之上,稍微添改几笔,或抬高土地的价格,从中赚取差价。
在地方官府的眼中,李景隆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大贵族,主动巴结都来不及,更何况这些看似小小的要求。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土地流转与买卖关乎百姓的生活,这一点朱元璋忍不了,也不能忍。
偷梁换柱,不仅仅减少了国家的收入,还让地方官之间兴起一股歪风邪气,会逐渐腐蚀整个大明。
李景隆脑海飞速运转着,思考怎么开脱,但朱高炽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若只是参与土地买卖,恐吓殴打民众,算不得什么重罪,可你在回京城的路上,还办了一件大事……”
“漠北回京,路途遥远,你借住在了一户农家,见人家女儿漂亮,你就想要霸占,最后不了了之,若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你在农户家中发现了一个酒窖,里面藏着数百坛女儿红。”
“在家奴的帮助下,你偷偷的将这批就给运送到了京城,并且暗中发卖,我有没有说错!”
说着说着,朱高炽的音量不断上升,整个景仁殿中都回荡着他充满怒气的声音。
在大明,烟酒盐只有朝廷才有管控的权力,私自售卖乃是死罪。
“臣冤枉啊……”
李景隆大声的喊道,随即跪在了地上。
的确,欺占民女和卖酒确有其事,但酒的数量远远没有这么多,朱高炽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要将李景隆的本性给逼出来,这样才好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