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走马灯般大战,弄得“一朵朵好看的蘑菇”都露了原形,积雪洒尽,露出光秃秃的树枝。
林中这般动静,自然瞒不过尾随而来的李宝文,慕子颜、冯明周、魏岳等人,刘啸啸一见这些人快步跑过来,终于发觉不对,老大一定出事了,不然的话,岂能容他们这么多人从容追上山来。
刘啸啸立即决定脱身,他骤然加力,狠狠劈出几刀,迫退李鱼和龙作作,很讲义气地对纥干承基招呼了一声:“风紧,扯乎!”
刘啸啸一语出口,双足用力一蹬,身形后仰,嗖地一声,贴着雪地已然倒蹿出去。
雪面有助滑行,刘啸啸这一退,瞬息间退出七八丈远,纵身再一跃起,一路上激起的雪沫子沸沸扬扬尚未落地,他已一闪、再闪、三闪,彻底消失在丛林当中。
纥干承基被李鱼、龙作作和循声赶来的慕子颜、魏岳等人围在中间,望着刘啸啸逃之夭夭的背影,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哭是笑:尼玛,又被人坑了!为什么被坑的总是我?
“不能杀他!”
杨千叶仗剑护在了纥干承基前面。
龙作作冷笑一声,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管别人?”
李宝文见自家大小姐和贴身丫环这番对话,错愕地道:“大小姐,怎么了这是?”
龙作作瞪着杨千叶,恨声道:“算我瞎了眼!先是找了鸢儿那个白眼狼,如今又找了这条毒蛇在身边!她,是马匪的人!”
此言一出,慕子颜等人大惊,登时刀剑转向,把杨千叶也围了起来。
李鱼连忙道:“别动手,别动手,误会,误……”
一语未了,龙作作冰凉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凶狠地瞪着他:“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认识这两个马匪,说!”
李鱼苦着脸道:“我一直在帮你对付他们,你说我还能是什么身份?你想弄个明白,倒也不难,只是内中缘由实在一言难尽啊!”
龙作作冷笑:“你又想骗我?”
李鱼叫冤道:“我没有啊!”
龙作作鄙视地看着他:“没有?你眼角微缩,脖颈略扭,神情极不自然!我这回已经小心了,你休想再骗到我!”
李鱼翻了个白眼儿,无力地道:“那是因为,你的剑太冰,搭在脖子上,难受哇!”
龙作作:“……”
杨千叶看不惯他对龙作作低声下气的模样,怒道:“就你废话多,想摘清和我的关系,你直说就是了!”
魏岳干咳一声,插嘴道:“既然说来话长,那还是别说了。大小姐……”
魏岳转向龙作作,道:“前山坳里,大家还对峙着呢,一个不慎,就得打起来,大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龙作作这才省起眼下局面,不禁惊讶道:“前山究竟怎么样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前山坳里,马匪们在四当家的庚新率领下,把七辆大车包括那些龙家寨的飞龙战士围在中间,仿佛一群恶狼。而飞龙战士们则把罗一刀围在中间,挟作人质。
铁无环那大脚板儿,往罗一刀胸前一踩,仿佛一座山压在上面,他根本站不起来。事实上,罗大当家的还没醒呢,根本无须如此戒备。
当龙作作一路走,一路听,一路将杨千叶和纥干承基包围在中间,一起赶到前山坳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局面。
龙作作此时终于弄明白了杨千叶和纥干承基的关系,以及二人与李鱼的关系。当然,杨千叶的公主身份,依旧是她所不清楚的,李鱼和纥干承基都有意地隐瞒了她的真实身分。
龙作作叫人用雪激醒了罗一刀,双方就此展开了怪异无比的谈判。
刘啸啸并未逃太远,他脱离了战场,绕回前山坳,远远就见双方对峙,正在谈判的模样,本想就此赶去与自己人汇合,但举步之际,心中一动,还是停住了脚步,暂时隐下了行藏。
罗一刀老太爷似的被人抬到一辆大车上,四仰八叉,方便马匪们看得到他们的领袖。
龙作作本想上前与庚新谈判,但……李鱼抢先了一步,而且飞龙战士们貌似还挺信服他的,只好悻悻止步。
李鱼和庚新唾沫横飞、指手划脚、唇枪舌箭、尔虞我诈一番,终于商定了谈判条件。
一、先交出二当家纥干承基和杨千叶。
这一条没啥意义,现在纥干承基和杨千叶虽被他们包围着,却并未弃械被抓,真要动起手来,还真未必留得住他们,李鱼很爽快地答应了。
二、交出罗大当家,他们放龙家寨的人离去。
这一条,李鱼可不大敢相信,时人重信不假,可对方是马匪啊,大盗之中当然也有一喏千金的主儿,可李鱼却不敢把一行人的性命安危寄托在对他们的信任上。
李鱼提出,马匪停止追赶,他们以罗大当家为人质,前往双龙镇。只要一进入安全地界,立即释放罗一刀。
庚老四同样不信任李鱼,哪肯答应。要知道,把罗一刀交给军方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还有赏金。万一李鱼失信,他们悔之晚矣。
就为了这一条,双方互喷口水,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最终,打破僵破的是罗一刀本人。
罗霸道瘫躺在大车上,四仰八叉、四平八稳,语气平缓,慢条斯理地道:“老四,听他们,如果他们失信,纥干承基,就是你们的新龙头,记得替我报仇,与龙家寨不死不休!”
庚新急道:“大哥,那你也活不过来了呀!”
罗霸道慢条斯理地道:“你怎么这么蠢?龙家寨肯为了我,从此与咱们兄弟彻底为敌?生意还做吗?”
庚新还是不放心,乜了纥干承基一眼,哼道:“要是有人为了做老大,做些手脚,故意逼死大哥,也不是不可能的!”
纥干承基怒道:“庚老四,你这是什么话?”
庚新气呼呼地看向罗霸道:“大哥,你真这么信他?”
罗霸道恬静平和地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喔。”
庚新哭笑不得:“大哥,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儿,淡定平和的跟个吃斋念佛的老和尚似的了?这是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吗?事关生死,可不是摆谱的时候啊老大!”
罗霸道脸上微微带了怒气,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缓、平静、平和:“我淡定你娘,我平和你娘,我泰山崩你娘个屁哩!我是不敢用力,的、吧、啊、呢这些字儿我都不敢说,因为一说,就会震动后脑,很痛的!哎哟,好痛……”
庚新脸色一囧。
罗霸道眼珠子微微一转,又看向纥干承基:“老二,老四糊,你做……拿主意。”
纥干承基眯着眼睛看看李鱼,沉声道:“这小贼虽然狡猾,不过说话倒还算数,放他们走!”
庚新大声道:“要是他们言而无信害了大哥,你可得负责!”
杨千叶挺胸而出:“我负责!这小王八蛋,哼!说话倒还算数!”
左一个新来的,右一个新来的,个个都比他有发言权,庚新恨恨地一咬牙,退后两步,不再说话了。
纥干承基大声道:“放他们走!派两个人远远尾随,等着接回大哥!要是他们失言,龙家寨,将从此消失!”
纥干承基狠狠地瞪着李鱼,把手一挥:“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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