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气氛有些压抑。
刘海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对面的李明辉则气息颓废。
想想几个月前，刘海被董欣雨从乡镇拉回来的时候，李明辉还一副完全不把刘海看在眼里的模样。
那种感觉，刘海就是他脚边走过去的野猫野狗，他随便一脚踢过去，刘海就要哀嚎，夹着尾巴逃走。
一转眼几个月，他最终还是落在了刘海的手里，尽管这是李明辉背后那几股力量角逐后，借用刘海手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就是刘海手里的罪犯。
一阵压抑之后。
刘海突然开口:“感觉自己可悲吗？”
“可悲？我有什么可悲的。”李明辉抬头笑了下。
“你很自信，这时候还笑的出来。”薛静边上看不惯，回了句。
刘海则说:“曾经都说你在肖山一手遮天，但沦为了阶下囚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来拉你。”
李明辉摇头:“刘海，你还是太幼稚了。”
“怎么个幼稚法？洗耳恭听副县长的教导。”刘海说。
李明辉叹了口气:“官场没有哥儿们义气，从我掉进井口开始，我就明白”
“我抬头看上去，站在井口的人，他们不会给我放一根救命绳下来，而是一人拿着一块石头，找机会往井口丢进来砸死我，埋了我。”
“李副县长看的真透彻，官场领悟非常人能所及。”刘海直勾勾的望着他。
“谢谢夸奖……”
“别给脸不要脸，我没夸奖你。”
不等李明辉说完，刘海直接打断。
李明辉眉头沉了下，明显有怒气在攀升，但很快压制了下去。
笑了:“你在激我？”
刘海则无比冷漠:“丧家之犬，不值得我激你。”
“我知道，我想从你嘴里问出什么很难。”
“但今天我必须还是想要向你表明态度。”
“刘队长还能有什么态度？”李明辉讥讽。
刘海冷着脸说:“从你被我们抓了开始，我们刑侦队一共收到了一百五十六封举报信，全部都是举报你的。”
“正常，这不就是我刚说的砸石头吗？”李明辉依旧很是自信，目中依旧对刘海充满了不屑。
刘海一摔文件夹。
突然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打开他手铐”
“刘队……”
“打开！”
薛静赶紧打开了他手铐。
刘海手一把抓起了李明辉，然后手卡着他的后脖颈，就这么直接压着他脑袋往刑侦队办公室那边拖。
一路上经过了几个科室，这些科室的人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刘海和李明辉之间的恩恩怨怨。
所以在看到这场面后，一个个马上意识到了有什么事要发生。
于是一路走过去，所有的喧哗一路静止。
就这样，李明辉很是狼狈的被刘海抓到了刑侦队这边。
而刑侦队这边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这些人全部都是当年盘星村的家属，还有很多这些年李明辉为了种种目的，被他弄的家破人亡的人。
他们也是最近两天听说县局把李明辉抓了，所以立马跑过来举报李明辉当年那些事。
本来非常喧哗，像是个菜市场，结果当他们看到刘海抓着李明辉过来后。
也迅速的陷入到了一片死寂当中。
一道道望着李明辉的目光，从疑惑不解，很快就转为了愤怒，仇恨，有几个还控制不住脾气，想过来揍李明辉。
李明辉看到这场面后也愣住。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刘海扒光，然后毫不留情的丢在大马路上。
心里最后保持的一些官僚傲慢，尊严，瞬间就被刮的干干净净！
刘海则指着这些人，对李明辉说:“你在肖山为官数十年，拿着纳税人给发的工资，干的却是残害老百姓的事。”
“几十年，贪污，设计杀人，害得无数个家庭连肖山这块地都不敢待着，只能被迫背井离乡，苟且生存。”
“你现在终于兜不住暴雷了，他们难道连发泄，丢你石头的权利都没有？”
“朝你丢块石头，你还觉得委屈？还嘲笑他们落井下石？”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
“跪下！”
现场所有人呆了，都被刘海突然爆发出来的怒火，给震的一片鸦雀无声。
尤其是那些县局的人，在听到刘海逼迫李明辉下跪的时候，一个个更是吓傻了。
这是在完全侮辱李明辉啊，一个个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李明辉脸色苍白，但他依旧倔强的保持他最后的尊严，一动不动。
人群中，有一个盘星村曾经的老大妈，看他迟迟不动。
可能是盘星村被肖山矿业霸占后，在外面漂泊的日子太苦了。
实在憋不住心里的愤怒。
目中能喷火的望着李明辉:“跪下！”
其他人一听老大妈这么说，第二个人开口:“跪下！”
第三个！
第四个！
几十个！
一直到最后，几十人都在齐声喊着:“跪下！”
声音特别大，在整个刑侦队的办公室里回旋。
那些原本还想要来劝说刘海的人，这一刻全都保持了沉默，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往外面冒！
这就是老百姓的力量。
你平日里作威作福，他们只要有一口生存的空气，都会选择默默的忍受。
可一旦他们爆发了，那就是涛涛洪水！
李明辉腿开始发抖了，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常务副县长，第一次感觉到了怕……
而且怕的还是他曾经最看不上的这群人。
潘晓东直接在背后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后弯:“跪！”
噗通一声，李明辉最终还是跪在了地上。
而这些被他残害过的老百姓，则一个个走过来围住了他。
李明辉则再也站不起来。
刘海则冷冷的说:“你应该庆幸现在是在县局刑侦队，如果此时此景是在大街上，你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因为你在他们眼里，就是魔鬼，畜生，猪狗不如的狗东西！”
李明辉情绪彻底崩溃了，像条狗一样跪着，头低着，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这些围着他的人。
因为只要抬头，他感觉就会被这些人的愤怒吞噬掉。
好一会儿后，刘海看他一动不动，于是把他重新拖回了审讯室。
按在椅子上后，盯着他:“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