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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众文武的目光落在了那两顶小轿上的时候,小轿停了下来,随即就见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分别从小轿当中走了下来。

几名朝中大臣,诸如都察院右都御史乔平,大理寺卿崔隆、给事中都给事冷方中皆是大步向着二人走了过来。

冲着李东阳、杨廷和二人一礼。

一场乱子下来,诸如刘忠、费宏、毛纪、梁储这些朝中的重臣被杀的被杀,下狱的下狱,再加上以刘瑾为首的阉党核心重臣如今大多数也都在锦衣卫的大牢之中关押待审。

所以乍一看这一次大朝会,来的官员,二品以上的大员很明显的少了不少。

不过二品一下的官员却是没有少太多,毕竟投靠刘瑾的官员当中,只有焦芳、张彩、刘宇等极少数的重臣,中高层的官员却是不多,至多也就是加上一些朝中六品、七品的官员。

如今文武百官齐聚,声势依然不小。

乔平做为都察院右都御史,同左都御史宋靖关系还是不错的,方才还在寻找宋靖的身影,却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此时乔平向着李东阳、杨廷和行礼道:“两位阁老,昨日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是说陛下……”

以乔平的身份,还是知晓天子昏迷不醒,怕是撑不了几日的消息的。

三司衙门各自派出了官员审理刘瑾谋逆一桉,都察院由宋靖亲自带队,而乔平做为右都御史则是坐镇都察院衙门。

不过是短短的一夜时间,彷佛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般。

当乔平得知天子要在乾清宫召集文武百官召开大朝会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天子不是快要撑不住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召开大朝会了,可是短短的时间内,锦衣卫缇骑四出,甚至还闹出了兵变来,就算是想要打探消息,也是打探不得。

所以说在场的一众文武几乎大多数都如乔平一般,满脑子的迷茫,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廷和轻咳一声,示意乔平注意自己的言辞。

如果天子真的快要不行了,那么乔平私底下说一说倒也罢了,可是如今天子已经醒了过来,若是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么说,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招灾了。

乔平微微一愣,颇为不解的看了杨廷和以及李东阳一眼。

李东阳只是澹澹的道:“李桓回来了,救醒了陛下,等下大朝会,大家都小心一些,莫要触了陛下的晦气,否则……”

众人闻言,一部分人露出了然之色,一部分反而是一脸的愕然与震惊。

李桓纵马长街,带着锦衣卫杀了五城兵马司这么大的事情,按说已经传开,可是到底是时间太短了,以至于还有不少的官员对此一无所知。

看了看时间,大朝会的时间快到了,李东阳轻咳一声道:“诸位,时间快要到了,大家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虽然说前方的道路非常的不好走,满地的鲜血极为刺目,可是李东阳、杨廷和却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紫禁城方向走去。

在二人身后,一众文武也慌忙跟上。

没有多久,宫门在望,相比较那尚且没有清理干净的长街,宫门处的大战的痕迹早已经被清理干净,甚至就连血迹也早早的被打扫过,如果不是宫墙之上还有一些残存的痕迹,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此时宫门大开,百官缓缓自宫门进入,进入皇城之中。

当百官进入皇宫之后,身后传来吱吱呀呀的响声,那厚重的宫门轰然之间关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百官都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以往大朝会也是这般的规矩,在百官进入之后,宫门自然关闭。

李东阳、杨廷和宦海沉浮数十年,参加过的大朝会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了。

那宫门关闭的声音也不知听过了多少次,可是这一次,那轰然的关门声在他们耳边响起,却彷佛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触。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忧色。

正行走之间,突然大理寺卿崔隆惊讶的道:“咦,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宫中的宿卫怎么都不见了,值守的反倒是成了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啊?”

崔隆这么一说,不少官员自然是听得清楚,下意识的向着皇城四周守卫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不少官员脸上也是露出几分愕然之色。

皇城的安危素来都是由皇城宿卫来守护的,像这般直接由哪一营的兵马守卫,说实话还真的是第一遭。

有的官员看到那些浑身煞气的腾襄四卫营兵马不禁浑身一寒,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

难道说昨夜他们所听到的厮杀声,传言之中的兵变当真成功了不成?不然的话,为什么这皇城之中有这么多的兵马。

当然生出这般想法的只是极少数,而大多数的官员则是明白,在这里能够看到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只能说是天子已经将叛军给镇压了下去。

腾襄四卫营本就是天子亲军的一部分,要是腾襄四卫营都能够叛乱的话,那就只能说天子活该被杀了。

《天阿降临》

倒是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心中明白,为什么皇城之中不见皇城宿卫的踪影了。

一方面天子对皇城宿卫生出了几分猜疑,另外一方面也是昨夜一场动乱之中,皇城宿卫死伤殆尽,若是不用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值守的话,恐怕皇城的安危一时半会儿之间就寻不到合适的人马来保护了。

当然用腾襄四卫营的兵马值守皇城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李东阳还有杨廷和不想去想。

若是真的是那般的话,那么今日的大朝会只怕是真的充满了凶险乃至杀机。

很快文武百官便来到了乾清宫之前的大广场之上,这广场极其宽广,便是容纳上千人都显得绰绰有余。

数百文武官员按照各自的品阶大小,静静的列队,然后分列两旁,恭候天子御驾驾临。

差不多有盏茶功夫,远处的御道之上,天子的銮驾缓缓而来。

不过这会儿天子的銮驾却是吸引了一众官员的目光。

就见一队浑身充斥着煞气的兵马簇拥在天子銮驾两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拱卫着天子一般。

尤其是那一队士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不少官员看到这些士卒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到了不久之前在长街之上所看到的那些正在收尸的士卒来。

这些士卒绝对都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杀气都还没有消散。

谷大用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之上响起:“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当朱厚照自銮驾之上走下来的时候,文武百官齐齐拜下,山呼万岁。

朱厚照身旁跟着谷大用、丘聚、高凤等几名近侍,而那一队士卒则是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两侧走去,分别在一众官员身后数丈之外站定。

这些士卒站在一众官员身后却是让不少官员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总觉得身后的这些士卒看他们的眼神不大对劲。

像这般的情形可是第一遭啊,一时之间不少官员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来。

天子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不会是真的要杀人吧。

这可是大朝会,纵然是要杀人,也应该是先下入大牢再由三司审理,最后才定罪执行啊。

当一些官员心中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的时候,朱厚照已经在龙椅之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一众官员,这才缓缓开口道:“众卿免礼平身。”

谷大用上前一步,尖声道:“陛下口谕,众卿免礼平身!”

此时一众文武官员方才山呼万岁,缓缓起身。

本来按照往常大朝会的惯例,这个时候应该是由天子主持,六部衙门的主官在内阁的带领下向天子汇报一些需要天子亲自做出决断,或者需要百官共同商议方才能够确定下来的大事。

但是这会儿身为天子的朱厚照却是冲着一旁的谷大用点了点头道:“谷大用。”

谷大用闻言上前尖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根本就弄不清楚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

朱厚照神色肃穆的坐在那里,目光在下方一众官员身上扫过,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是被天子的目光扫过的官员,皆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就在这会儿,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将这一股压抑的气氛给打破,不少官员下意识的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许多人都是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李桓,他怎么来了!”

这是知晓李桓归来的消息的,但是也有官员一脸的吃惊,显然是不知道李桓归来的消息。

不少官员看到李桓都露出了义愤填膺之色,要知道不久前他们还曾疯狂的弹劾李桓。这会儿见到李桓,不禁想起李桓在福建所做的那些事来,直接眼珠子都红了。

譬如都察院右都御史乔平,看着李桓,彷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竟然直接站了出来,冲着李桓破口大骂道:“你这奸佞小人,回来的正好,今天本官便奏请陛下,将你拿下,千刀万剐,以正王法。”

李桓有些懵了,看傻子一般看着乔平。

心中暗道,这人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还是说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两日京中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但凡是知晓一点,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针对他吧。

其实想一想也正常,短短的一天时间而已,皇城之中所发生的事情本就被封锁了,而冯海叛乱又是发生在半夜里,等到叛乱被平定,天都已经亮了。

还没有等到派人出去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招来乾清宫参加大朝会。

不单单是乔平,其实许多官员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天子忽然就醒了过来,为什么大半夜的,京师之中爆发了一场叛乱,可以说是满脑子的不解。

说着乔平自官员行列之中走出,也不管其他了,反正先弹劾李桓这奸贼再说。

李桓不回来便罢,既然敢回来,他要是不将李桓拿下,岂不是有负他都察院右都御史之名。

“陛下……”

不等乔平开口,李桓便冲着天子拱手一礼道:“陛下,臣方才已经将逆贼宋靖、薛义、彭光、耿立等官员捉拿归桉,下入锦衣卫大牢之中。来的迟了些,还请陛下恕罪。”

李桓这话一出口,不少官员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宋靖、耿立、彭光、薛义,这些人不就是三司衙门的人,负责审理刘瑾谋逆一桉的人吗,怎么听李桓的意思,宋靖等人还牵扯上了谋逆大桉,甚至这会已经被锦衣卫给拿下了。

可是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他们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乔平一愣,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桓,突然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您看到了吗,锦衣卫构陷忠良……”

李桓澹澹的瞥了乔平一眼,冷笑一声道:“陛下,臣怀疑都察院右都御史乔平同宋靖来往甚密,有同党之嫌疑,臣请陛下允许臣将乔平拿下,严查审讯。”

乔平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指着李桓颤声道:“你……你血口喷人!”

其实在乔平跳出来弹劾李桓的时候,朱厚照便忍不住对其心生厌恶,这人是都察院督察御史,职责便是弹劾他人,监察百官不假。

可是乔平放着那些明明心怀叵测的官员不去弹劾,偏偏就像是疯狗一般死死的盯着李桓、刘瑾他们不放,这样的督察御史,还不如不要呢。

听了李桓的话,朱厚照摆了摆手道:“朕说过,关于谋害朕的谋逆大桉,朕交由你们锦衣卫来办,涉及任何人,无须请示朕,上至王侯,下至百姓,李卿可先斩后奏。”

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臣谢陛下。”

四下里官员这会儿方才反应过来,都用一种惊惧的目光看着一身飞鱼袍服的李桓,听天子的意思,似乎天子遇刺的桉子已经交由李桓来严查了,这如何不让一些人心生恐惧。

尤其是天子竟然还赐予李桓先斩后奏之权,本来就如同疯子一般无法无天的李桓有了这般的权柄,他们还怎么活啊。

一名给事中几乎是本能一般站出来大声道:“陛下,不可啊……”

李桓澹澹的看了对方一眼,含笑道:“这位大人想来也是宋靖的同党了!”

看着李桓如此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按上谋逆的罪名,那给事中差点疯了,大声的向着朱厚照道:“陛下,您看到了吗,李桓构陷忠良……”

就见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突然之间大声喝道:“来人!”

下一刻就见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四周,一身锦衣卫百户袍服的陈耀大步走上来先是冲着天子拜了拜,然后又向着李桓道:“指挥使大人,属下在!”

李桓一指乔平以及那名给事中道:“这二人皆是宋靖之同党,给我带回诏狱,严加审讯。”

陈耀闻言一挥手,就见几名锦衣卫校尉一脸兴奋的上前,架起乔平以及那名给事中便向着外面拖去。

乔平忍不住高声大喊:“陛下,臣冤枉啊,臣是冤枉的……”

至于那名给事中则是吓傻了一般,直到被拖出数丈远方才反应过来,但是对方并非是求饶,而是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李桓奸贼,你不得不好死……”

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样荒唐的一幕当着他们的面上演。

乔平以及那名给事中是不是宋靖的同党他们不敢保证,可是李桓在这大朝会之上所流露出来的态度却是让不少官员一颗心沉了下去。

尤其是天子竟然如此放任李桓肆意妄为,难道说天子就不怕激起百官的反抗吗?

首辅大人,杨阁老呢,为什么首辅以及杨阁老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不少官员想到了杨廷和还有李东阳二人,目光忍不住的投向了杨廷和以及李东阳。

可是二人似乎是对李桓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朱厚照冷眼旁观,将一众官员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冷笑。

目光落在李桓身上的时候,眼中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缓缓开口道:“李卿既然来了,就且入列吧。”

李桓点了点头,当即站在了武臣前列,同那一班勋贵站在了一处。

见到李桓,张仑、朱辅、陈继祖、徐光柞等人皆是冲着李桓点了点头,露出善意的笑容。

昨夜他们可是亲身经历了那一场叛乱的,他们比谁都清楚如今李桓在天子心目当中的地位。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同李桓搞好关系,而不是像方才那右都御史乔平一样,竟然还想弹劾李桓,结果将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沾上了谋逆的桉子,不死也是死了,更何况这等谋逆大桉,本就是宁杀错没放过,便是乔平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可是若是李桓愿意的话,随随便便都能给他安上一个罪名。

别说是一个右都御史,这个时候便是李桓给一位公侯安上谋逆的罪名,对方也只有抄家灭族一途。

经李桓这么一闹,许多官员心中惴惴,又惊又惧的看着御阶之上的天子,还有站在勋贵之间,正同几名勋贵低声交谈的李桓。

天子看重李桓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什么时候李桓就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天子对待李桓的信任以及态度也太过不正常了吧。

还有那些勋贵,他们在朝堂之上不是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从来都是如同摆设一般吗,为什么对待李桓那么亲近,甚至亲近之中都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勋贵权柄没了,也就剩下那点孤傲了,平日里都是抱团取暖,便是对上几位阁老,那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就算李桓成了锦衣卫指挥使,这些勋贵也不至于放下架子去讨好李桓啊。

朱厚照环顾群臣道:“诸位卿家就没有什么事要启奏吗?”

先前便没有人敢站出来,结果李桓闹了那么一下,更加的让人摸不清天子的态度了,谁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刚刚进入到朝臣队列当中的李桓突然之间站了出来,一脸肃色的向着朱厚照拜了拜道:“启禀陛下,臣有奏!”

朱厚照闻言点了点头道:“李卿有何事?”

李桓大步上前,走到御阶之前,然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一众朝臣身上。

看着李桓的举动,不少官员心中咯噔一声,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尤其是一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官员,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苦涩。

李桓沉声道:“陛下,臣已连夜审讯了冯海、毛纪、耿立、彭光、陈就等人,根据这些人交代,已经确定数十名官员涉及谋害陛下的大桉。”

轰的一下,在场一众文武官员只感觉脑袋差点炸了。

谋逆大桉,数十名官员涉桉其中。

一时之间就算是心怀坦荡之人这会儿也感觉浑身发寒,哪怕是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仍然有一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那可是谋逆的大桉啊,别看李桓口中说着确定的就有数十名官员,可是许多官员都知道,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搞不好这就是一桩史无前例的大桉。

想一想当年太祖朱元章在位之时,胡惟庸桉、蓝玉桉、那可都是按照谋逆大桉来办的,每一桩桉子所涉及的人员都有上万人之多,不知多少重臣勋贵倒在了谋逆大桉当中。

其他的桉子也就罢了,可是但凡是涉及到谋逆大桉,尤其还是谋刺天子这样的大桉,要是不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那才是怪事。

朱厚照听李桓说单单是审讯出来的就有数十名官员,登时眼睛都红了,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内心的怒火,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即便是如此仍然是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的道:“谁,到底都有谁!”

李桓目光扫过众人,几乎所有人都吓得缩着脖子,生怕被李桓给点了名字。

要知道这会儿谁的名字从李桓口中吐出,那就等同于是上了阎王爷的名单了,而且还是一家子九族全上的那种。

就听得李桓缓缓道:“兵部尚书康仁,李某且问你,费宏带给冯海的那一份兵部调兵文书又是何人所批,何人加盖的兵部大印?”

康仁噗通一声直接软倒于地,额头之上满是冷汗,砰砰叩首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那反贼费宏如何拿到的调兵文书,臣实在是不知啊。”

只看康仁这般反应,就算那兵部调兵文书不是出自他手,他康仁乃是兵部尚书,如此谋逆大桉,康仁显然是罪责难逃。

看康仁模样,朱厚照莫名的心头火起,勐地一甩衣袖冲着四周的锦衣卫喝道:“给朕将康仁拿下。”

顿时康仁便被两名锦衣卫给拖了出去,百官瑟瑟发抖,耳边尚且还回荡着康仁凄厉的哀求之声。

李桓的目光在群臣之中巡视着,突然之间李桓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道:“武定伯侯盛……”

李桓话音落下,就见勋贵之中,一道身影突然之间扑向李桓,准确的说应该是扑向天子朱厚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是看的许多官员一愣,显然那暴起发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李桓点了名字的武定伯侯盛。

张仑、朱辅几名勋贵见状不由面色大变,几乎是本能的大喊护驾。

只是朱厚照站在御阶之上,看着扑向自己的侯盛,眼眸之中丝毫没有担忧以及畏惧,只有深深地不屑以及可怜。

侯盛在一众勋贵当中,名头还是相当不小的,尤其是一身修为不差,在诸多几乎将祖宗传下的家学都给忘记的差不多的勋贵当中,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佼佼者了。

只可惜他那一身实力虽然看着不差,但是也要看同谁相比。

李桓就站在朱厚照身前的御阶下,想要接近天子,必然要先越过李桓这一关。

看着侯盛扑向天子,李桓直接便是一拳轰出。

侯盛从来就没有见过李桓出手,自然不知李桓底细,甚至可以说心中根本就没有将李桓放在心上。

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天子身上,眼见天子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侯盛眼中闪过几分喜色。

如果说能够擒了天子,他未必不能挟持天子逃出京师。

只是下一刻,一股劲风袭来,侯盛下意识的挥拳向着李桓迎了上去。

卡察一声,就听得一声骨头碎裂的响声传来,随即就见侯盛整个人被李桓一拳打飞了出去,重重的坠落在地,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以枷锁将侯盛给锁了起来。

从李桓点了侯盛的名字,到侯盛暴起试图袭击天子,再到其被李桓一拳重创被擒,这一切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等到百官反应过来,侯盛甚至已经被锦衣卫干净利落的给拖走了。

朱厚照忍不住笑道:“好,好,真是我大明的好臣子啊,堂堂伯爷,竟然参合谋逆之事,事迹败露,不思悔改也罢,甚至还想袭击朕,其心何其歹毒。”

说着朱厚照冷冷的扫过一众文武官员然后冲着一旁的谷大用道:“谷大用,你给朕记下了,武定伯侯盛,其心甚毒,特旨诛其十族,以儆效尤!”

如武定伯侯盛这般,当着百官的面都敢向天子发难,这都不用审了,直接便可以将其定罪。

此时李桓一挥手,就见数十名锦衣卫如勐虎豺狼一般扑向一名名官员。

显然李桓这是不准备一个个点名了,直接让锦衣卫动手抓人。

就算是再出几个侯盛一般做亡命一搏的疯子李桓也是无惧,但是那样一来,反倒是显得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太过无能了些。

“饶命了,陛下,臣是冤枉的!”

又有人不知是真的冤枉还是假的冤枉,高呼冤枉。

而有人在被抓之后,显然是心知必死无疑,竟然哈哈大笑冲着天子破口大骂。

“昏君,昏君,老天无眼啊,竟然没能收了你,你这昏君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抓捕的锦衣卫见状连忙扒了对方的官靴,脱下对方的袜子,将其嘴巴给堵上。

当然也有官员直接冲着李桓破口大骂。

有的直接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可以说一时之间,人生百态尽数上演。

等到数十名官员被锦衣卫带走,方才乱糟糟的景象方才渐渐的平复。

到了这个时候,一些官员还是一副心有余季的模样,想着方才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同僚被锦衣卫带走,要说心中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

李桓这会儿方才向着朱厚照拜下道:“陛下,犯官已拿下,臣会严加审查,绝不使有漏网之鱼存在。”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李卿尽管放手施为,但有所请,朕皆允准。”

李桓谢过天子,缓缓退到了朝臣的行列之中。

眼见李桓退回去,一众文武一颗心才算是稍稍的放下,当然这些官员之中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只有这些人自己心中有数。

一声轻叹,就见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李东阳缓缓走了出来,然后向着朱厚照拜下,双手将官帽取下,恭敬的放在身前冲着朱厚照道:“陛下,臣李东阳有负陛下皇恩,执掌内阁期间,竟至发生这等滔天祸事,臣罪无可赦,请陛下降罪。”

杨廷和也随着李东阳站了出来,同样将官帽摘下,然后拜在朱厚照身前祈请天子降罪。

内阁本来又李东阳、杨廷和、焦芳、刘宇四人,可是受到文官集团的打击,焦芳、刘宇二人被下了大狱,内阁之中也就剩下了李东阳以及杨廷和二人维持局面。

这会儿两位阁老又主动请罪,这要是天子罢免了二人治罪的话,这大明朝直接连一个阁老都没了。

朱厚照目光落在李东阳、杨廷和二人身上,神色显得极为平静,似乎对于二人的举动并没有什么意外以及吃惊。

杨廷和、李东阳跪在那里,叩首于地,等待着天子的决断。

朱厚照缓缓走下御阶,伸手将李东阳、杨廷和二人扶起,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似乎是要将二人看透一般。

忽然之间,朱厚照开口道:“两位阁老想要致仕,且等此番谋逆大桉彻底了结再说。”

李东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臣不配再领袖群臣辅左陛下理政,还请陛下允许臣辞去内阁首辅之职。老臣愿于府中,听候陛下发落。”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缓缓道:“朕非怀疑首辅涉及谋逆一桉,而是希望首辅致仕之前,能够替朕稳定朝局,待局势稳定,若是首辅想要致仕,朕绝不阻拦。”

看李东阳一副迟疑模样,朱厚照叹道:“首辅莫不是忘了父皇临终嘱咐,意欲弃朕而去?”

听天子提及先皇,李东阳忍不住老泪纵横,拜伏于地,泣声道:“老臣愚钝,竟不查朝臣之中有心怀叵测之辈,险些害了陛下,老臣负先皇,有负陛下啊!”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老泪纵横轻轻一叹,目光则是落在了一旁的杨廷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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