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澜打量着面前手捧杯盏的陌生少年,浮起潋滟水光的眼眸微眯。
这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瞧着迟九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少年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坐席。
叶星澜也随之看了过去,瞟见一个熟悉的单薄身影,一下子就明白了。
哦,原来是绿茶精的朋友。
接近男主肯定没安好心!
“迟师弟,其实我早就想认识你了。”
男弟子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翘起兰花指,嗓音阴柔道:“他们都说你很厉害呢。”
“就连幽镜之域那么危险的地方都能带着一个累赘全身而退。”
说着,男弟子还若有若无地往叶星澜这边看了一眼。
完全没察觉到迟九溟毒蛇一般阴寒的眼神。
叶星澜直接开口道:“老嫂子,要是实在闲着没事的话就下山去帮人挑大粪吧。”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再加上兰花指。
这鲨比不去皇宫里当公公真是浪费人才。
听见他说话,男弟子脸色微变,发出做作的声音,“哎哟,我才发现这里还坐着叶师兄。”
“不好意思哦,我眼神不太好,看不见个子太矮的呢。”
“没关系哦。”
叶星澜学着他的腔调:“你等下辈子投完胎眼神就好了呢。”
男弟子被他一噎,脸都气红了。
这时,迟九溟也缓缓开口道:“叶师兄可不是累赘。”
“还有……”
他示意男弟子凑近,压轻了声音,吐字清晰道。
“滚。”
“……”男弟子瞪圆了眼,一副受到屈辱的表情。
叶星澜瞧见迟九溟刚才还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拿起手中的杯盏靠来,直接把中间的人给挤了出去,“迟哥哥,人家也想敬你一杯。”
迟九溟唇角弯起,“好。”
见他接过杯盏,叶星澜又捂嘴发出一声感叹,“哎呀,不小心拿了我自己喝过的那杯。”
“不过我相信迟哥哥是不会介意的吧?”
迟九溟眼梢弯成漂亮的月牙状,干净锋利的喉线轻轻颤动,“当然。”
说罢,便仰头一饮而尽。
当着那男弟子的面,叶星澜主动上手勾住迟九溟的肩膀,清潋眉眼染上几分笑意,“我就知道,我和迟师弟天下第一好!”
男弟子小脸都气得快垮到地上,攥紧拳头就走了。
他黑着脸坐回洛淮雨身旁,吐槽道:“洛师弟,叶星澜那废物真是太可恶了。”
“他居然还说我应该去挑大粪!真是粗鲁!”
他不甘道:“凭什么这废物身旁那么多人都爱围着他转,就连那鲛人也一样!”
“明明洛师弟可比他好看多了!”
“别气坏了身子。”洛淮雨温声安慰道。
他冷冷往对面投去视线,薄唇微张,轻声道。
“总有一天,他会笑不出来的。”
“……”
气氛热闹之际,还有几名可爱的小弟子上前来想要给叶星澜敬酒。
叶星澜喝了几杯,脸颊浮起薄薄一层绯红。
其余的小弟子还想敬酒,却被迟九溟一把挡下,“师兄。”
“我帮你喝。”
叶星澜手撑着下巴,有些晕乎乎地看着他,柔软的眼睫轻颤,桃花眸中漾开一层水波,“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石傲天不知何时从旁边的人堆里挤出来了,一把夺过他手边的杯盏,“我来代阿澜喝!”
叶星澜瞪大眼瞳,尝试拦住他,“等、等等啊!”
可他根本拦不住。
石傲天一口就全干了。
喝完才不过三秒钟,石傲天便倒地抽搐,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归西了。
“师叔!!!”
灰袍弟子惊呼一声,赶来他身边,确认没断气后将人扶起,“我师叔他为何会晕倒啊?”
“这个嘛。”
叶星澜小声哔哔道:“我把所有酒都兑一起了,还加了点万金油(风油精)和辣椒油。”
灰袍弟子:“……”
他家师叔真的还能醒过来吗?
“呵。”
擎渊冷哼一声,道:“不能喝酒就别硬撑。”
他眸光微转,“还有你,矮子。”
叶星澜微笑道:“你也是,酸菜鱼。”
擎渊脸色绷不住了,“你说我……是酸菜鱼?”
“对啊。”
擎渊立马大声反驳道:“本少主我可是血统尊贵的鲛人!”
叶星澜:“酸、菜、鱼。”
“你——!”
他气愤拍桌,“你才菜!”
“有本事跟我比比酒量!”
叶星澜刚要应下,却被迟九溟抢先,“跟我比。”
擎渊眯起狭长的狐眸,“你?”
迟九溟挑衅道:“不敢?”
擎渊身旁的女修本还想拉他,却见他直接一脚踏上了桌,激动得像是被人踩了尾巴那般,“谁不敢了?”
“来就来啊!”
“……”
几个回合后,迟九溟身旁趴了一排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弟子。
其中还有擎渊。
他醉得连路都走不了,还得辛苦那名女修将他拖回去。
迟九溟喝了不少酒,耳根也漫起薄樱般的粉红。
他身旁,某个小趴菜早就倒在他腿上,浅色的眼瞳中沾满了细碎流光,醉醺醺道:“十年生死两茫茫……喜羊羊与灰太狼。”
迟九溟唇角轻勾,将人拦腰抱起,轻声道:“别吵了。”
“寒心……”
某醉鬼下意识搂住他脖颈,又用小拳拳捶他胸口,“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迟九溟掀起眼皮,垂眸望进叶星澜有些涣散的瞳焦,轻微抿唇。
还真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
怕引人注目,迟九溟直接抱着他翻过几座高墙回到住处。
踏进屋内,他才将人轻稳放置在床上,手指却被勾住。
某醉鬼凶巴巴地嘟囔,“不准走!”
迟九溟身板一僵,挑唇看向床上的人。
叶星澜就像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一般,一路从脸颊红到脖颈。
桃花眸蒙上一层柔软水雾,指尖才轻轻揉。弄了下,眼尾就漫起层湿红。
他偏着脑袋望向自己,眼神懵懂又无辜。
看起来就极好欺负。
叶星澜盯着自己抓住的那只手看了会,主动将脸贴了上去。
迟九溟心口猛地一跳,眼眸瞬间暗了下来,“还认得出我是谁么?”
叶星澜又迷迷糊糊盯着他看了会,水红色的唇瓣微启。
“是……迟师弟!”
刚说完,他又往迟九溟怀里靠了过来,眉心皱了皱,“热……”
桌角下,粉镜和芹受还在努力踮脚看戏,床边的人突然就背过身来。
说话的时候仿佛也投下了一层死亡阴影,“好看么?”
“……”
三秒后,门外多出了三只弱小身影。
迟九溟靠在门上,“你们几个,自己找个地方睡。”
说罢,他就关上门。
粉镜:“……”
芹受:“……”
雪团子:“……”
家人们谁懂啊。
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