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外头下起了瓢盆大雨。
火鼠与粉镜被迟九溟拎去了暗室面壁,只剩下叶星澜独自留在房间里躺平。
他闲着无聊,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窗边翻了几页话本,无意间往外瞟时,瞧见了走廊上挂起的红灯笼。
他捧着下巴,叫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魔卫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禀告夫人。”
魔卫回道:“明日是殿下的生辰。”
叶星澜眨了眨眼,“明日啊。”
靠。
他之前还从未听迟九溟听过他提起自己的生辰,这下子可好了,礼物都没提前准备呢!
叶星澜在房间里翻找了好一会,觉得那些魔卫送来的小物件实在是有些过于幼稚。
他思考一阵后,决定亲手做些小糕点送给迟九溟。
叶星澜撸起袖子,说干就干,让送餐的几人带了些面团和原料过来,还叫几名魔卫抬来了个大烤炉,底端放着火石,只需简单用法力控火就好。
由于是头一回做糕点,叶星澜都是很谨慎地按照着66告诉他的方法步骤来。
还在每个小糕点上都画了迟九溟的小表情。
只不过他画技不太行。
脸画得有的肿,有的瘪,像是漏气的茄子。
最后,从烤炉中端出来时,这些糕点还融成了黏糊糊的一团。
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极丑的大饼。
旁边,芹受本来还想着吃几个填填肚子。
一看到这出炉的成品,瞬间捂住了狗眼,趴回了床底下。
叶星澜站在原地,望着自己做出来的大饼,轻轻皱眉。
一旁的魔卫见状,脸上表情极其精彩,但又不想打击叶星澜,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真是有福气。”
叶星澜看向那人,“你要不试试这张饼的味道?”
那名魔卫连忙道:“这是殿下的福气,属下不敢尝!”
叶星澜无奈,只能自己尝了下。
一口下去,他就差点看见太太太爷爷。
他咳嗽了几声,黑着脸将那块饼扔了,又开始耐着性子重做。
在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这些糕点才终于有了那么点正常的形状。
只不过上边画着的小人像还是很丑。
算了。
叶星澜擦了擦脸上的面粉,理直气壮地想。
自己能亲手给他做吃的就不错了。
迟九溟将就一下吧。
做完糕点,当着众魔卫的面,叶星澜表面上是回到房间休息。
实则是趁着雨小了些,从芹受前几日在房间小角落里刨出的狗洞,钻了出去。
不得不说,胖狗还是有胖狗的好处的。
连刨出的狗洞都比一般的狗要大。
叶星澜对魔宫内的环境还不太熟悉,干脆坐在芹受背上,满眼期待地看着它。
还顺便戴上了黑色面罩挡雨,“出发吧。”
“我的汗血宝狗。”
芹受:“……”
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做狗。
主人还更狗。
…
芹受虽胖,载人的时候身子却依旧很灵巧。
以至于一路上都没遇到过什么守卫。
一人一狗像是做贼那般,悄咪咪来到殿前,叶星澜一抬眸,很快就对上一道熟悉的目光,“夫人。”
“鲸屿?”
叶星澜站起身来,疑惑道:“夜里风大,还下着小雨,你为何站在殿外头?”
“殿下正在室内泡药浴。”
鲸屿回复道:“在下知晓,殿下的身子只有夫人才能看,所以就守在门口等候,”
闻言,叶星澜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耳廓微微发红,“他,泡了多久了?”
鲸屿扫了眼自己袖袍内计时的沙漏,道:“有一会儿了,应当很快就好了。”
叶星澜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往里看了一眼,道:“那药浴也是治疗风寒的么?”
鲸屿顿了顿,道:“这些,殿下不让在下说。”
“但请夫人放心,在下准备的药浴完全是针对殿下的体质的。”
叶星澜点点头,“辛苦你了。”
他盯着鲸屿耳廓上浮现的淡蓝色印记看了一阵,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鲸族,你们与鲛人是亲戚么?”
鲸屿摇了摇头,笑道:“我们鲸族,世世代代都生存在深海中,与世无争,祖上皆是从医,教导我们要济世救人。”
“在下的医术,就是外祖父传授下来的。”
“好厉害。”
叶星澜道:“外祖父传授下来的知识你都能记住。”
“我都是把我爹教我的还回去。”
鲸屿:“……”
“话说回来,之前在下有一件事不敢当着殿下的面问。”
鲸屿问他,“夫人在此处待了这么久,知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么?”
“什么事?”
鲸屿嗓音淡淡道:“当下,很多势力都在找夫人。”
“尤其是一个叫做石傲天的。”
“他说,您是他的心上月。”
叶星澜:“……”
拜托,别整尬的。
鲸屿说话的时候,似乎在尽力憋住笑意,眼角都抽了下,“那人说是要等您回去,还专门买下了一座楼阁,当作婚房。”
“不过……”
还没几日就被殿下给端了。
“还有鬼域那位殿下。”
鲸屿道:“他最近也在找夫人,还抓了好几个大宗门的修士询问。”
叶星澜唇角抽搐了下,道:“我与他俩都不熟,你千万别说出去我在哪。”
“夫人放心。”
鲸屿生得温润又俊朗,笑起时,唇角浮起浅浅弧度,“在下知晓,夫人的心中都是殿下。”
叶星澜小脸一红,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了声。
就在此刻,殿内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平地的一声惊雷。
“怎么回事?”
叶星澜率先踏进去,后边跟着鲸屿。
两人行色匆匆,迈入室内时,鼻尖嗅到一股药香与血腥味交织的浓烈气味。
叶星澜率先发现身上裹着浴衣,晕倒在地的青年,心跳停了一瞬,脑子嗡嗡的,“迟九溟?”
他急忙走上去,将人扶起,探到他额头滚烫的温度时,脸色苍白道:“鲸屿,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别急。”
鲸屿与他一同将人扶到床榻边,揽起迟九溟一截衣袖。
第一眼望去,叶星澜在那只手臂上瞅见了各种交织的狰狞伤痕。
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染红了床榻和地面。
鲸屿探了探他脉象,眉心紧锁成一团,“夫人。”
“有件事,殿下怕您担心,之前其实一直都让我瞒着您。”
“事到如今,没什么可瞒的了。”
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叶星澜着急道:“他到底怎么了?”
鲸屿敛起眼眸,道:“殿下丹心内的毒素,已经压制了很多年,如今已到临界点。”
“毒素已经蔓延到灵识,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既吸收不了任何药,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声音。”
“那该怎么办?”叶星澜问。
鲸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只有一种法子。”
“灵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