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铺天盖地的震响落下后,叶星澜耷拉着兔耳,太阳穴剧烈的跳动。
奇怪的是,那疼痛居然没降落在身上。
他有些疑惑,放下了挡在脸前的手,抬目看去。
眼前,一道挺拔的身影挡在他身前。
鲜红的血浸湿了衣摆,顺着袍角淌下,慢慢洇湿了地面。
迟九溟随意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血,绯红的瞳色中染满了阴戾。
青紫色的手腕微抬。
黑雾中,体型庞大的九头蛇发出锐利的吼叫声,直接上口撕咬那雷柱。
没一会儿,雷柱上迸发出一道巨大裂缝,散作碎片,掉入四面八方的人群之中。
仅仅是挨到,身上的皮肉就会炸开。
人群中很快就传来惨叫声。
甘蓝采一手捂住胯下,咬了咬牙,往人群后方躲去。
瞟见他后退的身影,迟九溟一手提剑,打算追过去。
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背后将他拉住。
迟九溟眼皮骤然一跳,瞳眸温柔了一瞬,“师兄?”
“迟九溟……”
叶星澜瞧见他浑身的伤口,眉心皱得极深,道:“你疯了吗,伤得这么重还要继续用灵力?!”
“而且……”
他刚才还用自己身体去挡雷,就不怕自己会被劈死吗?!
“只要师兄没事就好。”
迟九溟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敛起瞳眸道:“师兄,我手上都是血。”
“弄脏你的就不好了。”
“不脏。”
叶星澜心疼道:“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先回去上药吧。”
简直难以想象,迟九溟是怎么还能站着跟自己说话的。
要是换了自己,估计早就躺板板了。
“恐怕不行。”
迟九溟摇摇头,沉声道:“那个人敢对师兄动手。”
“我待会就把他抓来,让师兄一刀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可好?”
叶星澜撇嘴,“……你真是个疯子。”
“那——”
迟九溟眸光蓦地暗下几分,认真问道:“你喜欢疯子么?”
叶星澜扭捏一阵,很小声地道:
“……喜欢你。”
“所以,你千万别给我死了!”
“师兄。”迟九溟勾唇笑道,“我不会死的……”
他俯下身来,凑近那毛茸茸的兔耳,轻声道:
“我还要娶你。”
“……”叶星澜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尾巴倏地炸毛。
雷柱弥散之际,甘蓝采满脸怨恨地瞅向远处俩人,“竟敢让我断子绝孙……”
他站在人群后方,大声嚷道:
“快,趁着那魔头受伤,给我把他们俩都解决了!”
他话音才落,头顶天光乍然一亮。
同一时刻,一道清澈的女声传来:“本宫倒要看看,谁敢?”
女声虽然听起来甜美,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众修士纷纷停在原处,抬眸看向正上空。
叶清悠身穿藕色长裙,坐在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白兔上,手中碧蓝色长剑对准了人群中的甘蓝采,轻抬下巴,语调阴沉道:“甘宗主。”
“过去那些年,本宫只是在昏迷,又不是死了。”
她说话时,眸光流露出阴寒的光:“谁给你的胆子动本宫的儿子?”
那只大白兔也使劲点头,发出咕咕的声音。
“妖……妖君。”
甘蓝采一见到她,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弯刀,开始狡辩道:“我们这是有苦衷的。”
“是那魔族先……”
还未说完,叶清悠就直接打断,道:“本宫管你有什么苦衷。”
“谁敢动我儿子,就相当于对妖域宣战!”
“……”
她身旁,知鹤正坐在另一只大灰兔上,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与叶清悠之间的距离,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爹,娘亲!”地面上传来了声音。
听见这道气虚的声音,知鹤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儿子。
他懒洋洋地垂下眸光,朝远处的地面看去。
这一看,他的瞳孔就差点震碎。
特么的。
逆子居然和那魔族贴那么近!!!
他之前做出那么多努力,就是为了让逆子不被拐走。
到头来,逆子还是被骗走了!!!
瞅见知鹤揪紧袍角的小动作,叶清悠懒散看来,“怎么了。”
“你似乎很不满意?”
“……没有。”
“……”
地面上,叶星澜还在搀扶着迟九溟往前走,身后传来两道热情的声音:
“表哥!表哥夫!”
“电兄!电兄夫!”
“……”
叶星澜转身望去时,发现墨愁正使劲蹬着儿童小三轮朝自己赶来。
后边还带着沈慕白。
望见地上大片鲜红的血迹时,沈慕白脸色微微发白,
“不好,我有点晕血……”
“可恶。”
墨愁也道:“蹬久了,我也有些头晕。”
叶星澜:“……”
你们俩最好给我哪里来的回哪去。
鲸屿赶到时,身后还带着几名年轻的少年。
看见迟九溟身上的伤,他眉峰轻蹙,淡淡道:“殿下受伤了,需要尽快离开此处才行。”
说着,他便与几名魔卫带路道:“请夫人与我来。”
“好。”叶星澜搀扶着人,跟在他们身后。
在路过方清道长身旁时,鲸屿专门停顿下步子,轻声唤了下,“道长?”
男子并未回应,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中的透明阵法,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阵法……”
叶星澜也跟着看去,“怎么了?”
方清道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阵法消失,才轻轻摇头,道:“没什么。”
“应该是看错了。”
“……”
几人离开后,两道身影慢腾腾地降落于地面。
看着身侧眼神阴郁的男子,惊幽小声道:“刚才是不是差点被发现了。”
“怎么会。”
问俞冷笑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