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上下打量了楚云疏两眼:“三百两,别说是生活所需了,就是摇身一变成为这北门镇的富贵人家,那也是可以的,姑娘,你这摆明了是狮子大开口啊。”
楚云疏委屈的很:“大爷若是出不起这钱,走就是了,何苦在这里含血喷人!”
“哟!”大汉气笑了:“你倒是还叫上冤了!”
他恶狠狠的上前,一把掀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我看你就是个骗人钱财的骗子,这尸体也是假的吧!”
“哗啦!”
白布被掀开,露出了里面已经现出尸斑的尸体。
那大汉脸色一白,吓得连忙扔掉了手中的白布。
“忒,晦气!”
大汉拍了拍手,眉头拧成了疙瘩。
楚云疏扑上前捡起白布,哭声震天:“你这人好生无礼!呜呜呜,爹爹,女儿对不起您!叫您死了还被人糟践!!”
凄厉的声音在深夜格外醒目。
周围有不少的百姓被惊醒,纷纷打开窗往外瞧。
大汉的脸一瞬间涨红,又急又恼:“你放屁!我何时糟践你爹了!你这女人,怎么这般……”
眼看那群人快要走近了,不等大汉把话说完,楚云疏更大声的哭喊起来:“呜呜呜,爹爹,你死得好惨呀!都是你!叫我爹死了都不能安生!!”
这一叫,深处脑袋来看的人更多了。
大汉瞠目结舌:“你你你……”
他手忙脚乱的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捂楚云疏的嘴。
楚云疏蹭的一下站起来,就往那一群来人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杀人啦!”
大汉跟在后面追:“你这人!血口喷人!!”
楚云疏跑到那一群女子中间,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袖子,躲在了那人身后,哭的眼睛都红了。
同为女子,楚云疏又易容的楚楚可怜,被抓的那个姑娘下意识就伸手,用宽大的袖子把她挡在了身后。
“哎哟,哪里来的莽夫,怎么横冲直撞的!”
引路的那个士兵眉头一皱,警告的看了那个姑娘一眼。
那姑娘悻悻的努了下嘴,没在吭声。
大汉气的直跳:“什么叫我是莽夫!我就从这路过而已,这女人突然空口白牙的诬赖我,我还不能反抗了?”
楚云疏从那姑娘身后探出脑袋:“我没有诬赖你!我爹爹都已经没了,你竟然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竟然还把盖着他的白布给掀开!你良心何在!!”
大汉:“……”
白布是他掀的没错,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什么叫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
他又没对她爹做什么!
哦,准确的说是,除了掀白布之外,没再做什么!
听楚云疏这么说,一行人的目光都转向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一行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姑娘在卖身葬父。
“卖身”二字,对于这些不得不委身在这风月之地的女人们来说,显得有些格外扎眼。
这世道本就对女子有诸多的不公,若不是情非得已,谁也不愿意走到卖身这一步。
这些女人们不禁对楚云疏格外同情起来,甚至都自动忽略了三百两这个离谱的索求。
大汉半晌没言语,更是坐实了楚云疏的这番话。
被楚云疏拉着袖子的那个姑娘忌惮的看了引路的士兵一眼,虽然没敢出声,但还是默默的挺了挺胸脯,把楚云疏挡在身后。
倏地,大汉好似回过了神一般,想出了回怼的话语。
他叉着腰,凶神恶煞的盯着楚云疏:“伶牙俐齿的小娘皮!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老子田字倒着写!”
这一下,挡着楚云疏的姑娘忍不住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大汉骂骂咧咧:“关你屁事!滚开!”
被拉着袖子的姑娘:“今日这事既然被我们撞见了,自然就关我们的事!有本事,你连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打!”
那些原本看不过眼,但没敢吭声的姑娘们,没想到就这么被拉下了水,一个二个的都懵了。
那两个来接人的士兵也蒙了。
引路的那人只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去睡觉,并不想节外生枝。
他刚想开口呵斥,那大汉却脖子一横,瞪圆了眼睛:“呸,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北门镇新任守卫田忠的外甥!田山!”
“新任的北门镇守卫?”
引路的士兵意味深长的上下扫了两眼大汉。
大汉被他看的不爽:“怎么?怕了?怕了就把这小娘皮给老子,然后滚蛋!”
引路的士兵冷笑了两声。
自从钱守卫死于雪崩中之后,田忠这段时间没少在宁王殿下面前献殷情。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为的是什么。
但过去半个月了,守卫之职始终悬着,宁王殿下迟迟不做决定,大家也都大概能猜得出殿下的意思。
只是田忠始终不死心,在殿下没有安排新人接任之前,他还是日日恬不知耻的往上凑。
这事在军营里不是秘密。
所以暗地里大家也没少讽刺嘲笑田忠。
大汉不提田忠也就罢了,一提顿时激怒了引路的士兵。
他原本是不打算管闲事的,现在看来,管一管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引路的士兵抽出腰间长剑:“老子管你是谁的外甥!不服有种你跟老子打一架啊!”
长剑发出“嗡嗡”剑鸣。
大汉的气焰顿时弱了。
他戒备的看了两眼士兵手中的剑,虚张声势的抽出腰间的匕首,挡在胸前:“我警告你!要是伤我一根毫毛,我叔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士兵气笑了,举着剑就往上刺:“那就试试看!”
大汉被吓得“嗷呜”一声,扔了匕首就跑:“你们人多势众,简直欺人太甚!你们给我等着!我叔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看大汉胖,但跑起来的速度惊人的快。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人就已经跑没了影。
引路的士兵嘲讽的冷笑了一声,收了剑,骂骂咧咧:“忒,怂包软蛋一个,也配做男人。”
眼看大汉走了,那个楚云疏出头的姑娘转过身,和蔼温柔的拍了拍楚云疏的肩膀:“人跑了,没事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