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再联系她一下,确认她购票的情况和列车的班次。”黄方圆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我一直盯着。”王祥瑞拍着胸脯回答道。
“盯紧点,别出纰漏。”
“你这说话的口气真跟徐队一模一样。”王祥瑞调侃道,“我们搭档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黄方圆哂笑一下,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就这毛病,不说上那么一句,这心里总不踏实。”
“徐队他们有没有说明天让谁负责去和死者的母亲接洽?”王祥瑞收敛起玩笑的口吻,回归正题道。
“目前还没有。”黄方圆摇头道。
“这种跑腿的活,估计还是会落到我们头上。”王祥瑞一副了然的口吻。
两人说话间,葛斌推门而入。黄方圆见状立即又吩咐道:“你赶紧给许众辉打个电话。”说话间,他还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挂钟,见表盘正显示着当下的时间“十一点二十八分”,又追加了一句,“今晚务必联系上他。”
葛斌立即拽过桌上的座机,拨通了许众辉的手机。在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他无意识地翻看着桌上放着的几张打印纸,那是有关死者和其丈夫的户籍信息资料。看着看着,他的视线锁定在了上面的照片上。与此同时,听筒里的彩铃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语音。
葛斌放下听筒,挥着手上的资料,对黄方圆道:“老大,这两人我见过。”
一句话引起了另两人的注意,黄方圆和王祥瑞瞬间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葛斌身上。
“你在哪里见过这两人?”黄方圆率先开口问道。
“就在安然葬礼那天。”葛斌神情肃穆地解释道,“我曾在殡仪馆的停车场内看到许众辉和这两人在一起,随后又在安然的追悼会现场看到这两人也站在吊唁的人群里。”
“这么看来,死者八九不离十就是安然生前的保姆了。”黄方圆低喃道。
“嗯。”葛斌肯定道,“而且这两人来去挺匆忙的,安然的告别仪式一结束,这两人就离开了,没做任何过多的停留。”
黄方圆的神色渐渐开始凝重起来。
“许众辉的电话打通了吗?”
“没有。铃声响,但没人接。”葛斌如实回答道。
“会不会已经睡着了?”王祥瑞猜测道,“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半,大部分人这时候都睡下了。”
“我倒觉得他可能又在哪个地方把自己灌成一滩烂泥了。”葛斌带着鄙夷的神色,不屑道。
“你接着打。无论多晚,一定要联系上他。”黄方圆语气冷硬地命令道。
葛斌领命,再度拨打起了许众辉的电话。而这时,崔副所长等人也回到了所里,将黄方圆和王祥瑞给叫走了。
许众辉望着仪表盘上放着的手机,此刻屏幕正大放光亮——为了不打扰一旁正在安睡的安心,他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今晚,这个号码已经出现过三次。他伸手摁了一下电源键,屏幕瞬间暗了下来。他又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现在已过了半夜十二点。
“安心,醒一醒,到家了。”许众辉终于开口唤醒了酣睡的安心。
安心挣扎着睁开了惺忪睡眼,转着脑袋,将车窗外的景色打量了一番后,才意识到她正在安家别墅外。
“我怎么睡着了?”刚从睡梦中苏醒,她的嗓音还带着些沙哑,“让你开车送我回来,我自己倒在半路睡着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许众辉笑望着她,柔声道:“你平时总说自己睡眠质量差,多梦、易醒,今天难得见你睡得那么踏实,真是不容易。”
“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居然困成这样。”安心自己也困惑上了,“就是不好意思,幸苦你跑这么一趟了。”
“能让你好好睡上一觉,也算是我的荣幸。”许众辉不以为意地说道。
“现在几点了?”安心说罢,便转眼去看仪表盘,“天呐,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许众辉听闻,竟真的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地数了起来。“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三个多小时了。”同时还不忘揶揄道,“跟头小猪似的,还挺能睡。”
安心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呢?”
“看你睡得那么香,实在是不忍心打扰你。”许众辉眼带笑意地坦诚道。
为了缓解自己的窘迫,安心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呢?”
“嗯……我看看现在能不能叫到车。”许众辉拿起仪表盘上的手机,打算查找网约车平台的APP,“呀!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那就别叫车了,这个点也不太好叫车,你就开我的车回去吧!”安心建议道。
“那你明早上班怎么办?开什么车去?”见安心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许众辉指着车库内另一辆银灰色的奔驰E300,问道,“这是那辆临时的代步车吗?”
安心回首看了一眼,点头道:“是的。”
许众辉又道:“要不我开这辆车回去吧!”
安心立即开口道:“你还是把我的法拉利开走吧!我开它去上班太招摇了。我觉得你开倒挺合适的,那马力你也驾驭得了,只要别超速就行。”话音刚落,她便急不可待地侧身去开车门,同时又叮嘱许众辉道:“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安心刚将一条腿伸到车门外,许众辉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等一下,安心,我有件事问你。”许众辉一改之前玩笑般的口吻,显得十分严肃。
安心见状收回了自己的腿,重新关上车门,敛容正色地面对他,问道:“你想问什么事?”
许众辉此刻却又显出犹豫之色来,他的眼神不停地闪烁着,像是正在做一个事关人生的重大抉择一般。
“有什么事你就问吧!”安心催促道。
又过了几十秒钟,许众辉终于开口道:“安心,你有没有听说过’顾航舟’这个名字?”
问完后,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安心的眼眸中透露出满满的不安来。
“顾航舟吗?”安心反复念叨着这三字,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与之相符的人物,“印象中,小时候我们家好像经常会有一位’顾叔叔’来串门,但他是不是叫’顾航舟’这个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许众辉的双眼在这一刻突然被点亮。
“小时候?有多小?”
看到许众辉倏忽间变得有些亢奋的状态,安心莫名地回答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最近有什么人找到你那里去了吗?”
许众辉不答反问:“你说的’什么人’是指那位’顾叔叔’吗?”
“众辉,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不是太好。”安心没有接话,而是不安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不但饮酒过度,还总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我实在不太放心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许众辉对此却充耳不闻,只是急切地想要寻求到自己的答案。
“我的事回头再说,你先跟我说说那位’顾叔叔’。你说你小时候他经常去你家串门,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之后又怎么样了??”
安心轻叹一声,无奈地回答道:“那时候我只有四五岁大,还在上幼儿园,这位顾叔叔原来也是住在那片私房里的,我们两家的住房离得并不远,他还曾和大伯就读同一所中学,工作后的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系,时常互相来往,后来还一起南下经商。可惜的是,他因为资金不足没能坚持下去,打道回府了。要是他再坚持个一年的话,或许也会和我大伯一样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之后的命运将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