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下午
在江北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统一部署下,黄方圆带领着王祥瑞、林宣、葛斌于下午15时前赶往“小林”钟表店附近进行守候伏击。
一切已经部署完毕,众人就坐等嫌疑人自投罗网。
一辆黑色的民用牌照的荣威轿车停在“小林”钟表店30米开外的街对面。葛斌和王祥瑞分别坐在正副驾驶座上,四目牢牢地锁定在“小林”钟表店的门口。
距离嫌疑人原先说定的16时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但是他还未现身,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守候伏击的民警中蔓延开来。
“对方会不会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不来了?”耐不住性子的葛斌首先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王祥瑞。
王祥瑞抬眼望向斜对面50米开外的一家房产中介的门店内,它就在“小林”钟表店隔壁。此时,黄方圆和林宣正在那里密切关注着经过的人群。王祥瑞手边的电台异常的安静,没有一点响动,显然嫌疑人还未出现。
“不好说,再耐心等等,也许对方有事耽误了,现在只过了一刻钟而已。”王祥瑞一边安抚着葛斌,一边又他沉不住气的表现表示了不满,“就你这浮躁的性格怎么能办案?办案最忌讳心浮气躁。你要还想继续跟着你老大,可得好好改改这急脾气,一定要耐得住性子、稳得下心来。”
就在两人分神之际,电台传来了黄方圆的声音:“嫌疑人出现了,立即抓捕。”
二人立即打住话头,向马路对面的钟表店冲了过去。由于,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比较明显,黄方圆等人一眼就认出了嫌疑人。就在他刚走进店里了一瞬间,民警们从他身后飞扑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摁倒在地。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乖乖束手就擒。
讯问室里,嫌疑人一脸茫然,对于民警一个接着一个抛出的问题不知所云,无从对答。
电脑桌面上,光标停留在了被讯问人的信息栏这儿。上面显示,被询问人名叫陆琪峰,籍贯为安徽宣城人,出生日期为1978年9月23日。
林宣情绪焦躁地不停用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面对嫌疑人陆琪峰矢口否认所有针对他的犯罪行为指控,他因自身的经验不足,缺乏有效的应对手段而显现出了异常的不安。
一旁的王祥瑞倒是气定神闲,显然一副“不交代没关系,老子跟你耗到底”的神情。
“再问你一遍,6月19日早上6点至8点这段时间内你在哪里?”王祥瑞将之前问过的问题再次抛了出来。
“警官,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在北江菜市场里卖鱼。”
陆琪峰显得既委屈又无奈,本来约定去取手表的,不想竟被抓进了派出所。对他而言,这是四十年人生里头一次和警察如此近距离面对面地交流那么长的时间。
“我每天凌晨2点半就和老婆两个到海鲜市场去贩鱼,5点半左右开始在菜场卖鱼,一上午基本都待在菜场内。每天都是这样。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我老婆和周边的其他摊贩。”
“这个我们自然是要去问的。你只要回答我问的问题就可以了。”林宣很不耐烦,显然这个答案之前已经听过了,而且,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这块手表你是哪里来的?”王祥瑞拿起了桌上装有手表的证物袋,在陆琪峰面前晃了晃,依旧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问道。
“我之前说过了。几天前——具体哪天我记不得了——好像是18日晚上8点多钟,我和老婆两个在清理鱼摊、倾倒塑料桶里的废水时,看到桶边有块手表。当时,我还想着手表可能是哪个买鱼的人掉的,可能过几天会来拿走的。结果等了三四天也没人来问这表的事。我看着这块表挺新的,还在正常地走时间,就是搭扣的地方坏了,修一修还是可以戴的。今天上午,我就拿到这块表到’小林’钟表店去修理了。谁知道这表是赃物呀?早知道这样,我情愿扔掉也不会捡回家了。”说到这里,陆琪峰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又是顿足又是捶腿的。“警官,我和老婆两个从安徽来上海混也不容易。我们卖鱼为生,小本经营。虽然也有缺斤短两的行为,但是还算是老实人,那些偷蒙拐骗的事儿我们是不敢做的呀!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王祥瑞自始至终都认真仔细地在观察陆琪峰的一举一动,他所说的很可能都是事实。眼看再问下去得到的也无非是和以上一模一样的答案,他侧身伏在林宣肩头,冲他耳语了一阵便转身出了门。
王祥瑞出去后一名协警走进了讯问室,和林宣一起看管着陆琪峰。
王祥瑞离开讯问室,穿过案事件受理大厅,来到一旁的治安调解室门口,他轻轻推开了调解室的门。调解室内除了黄方圆和葛斌外,还有一名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的女子——陆琪峰的老婆,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抽泣着。
“警官,我老公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手表真是我们在摊子上捡到的,绝对不是偷来抢来的。”
黄方圆双眉紧锁,显然对于女人的哭哭啼啼感到有些厌烦。也是,从警这么多年,见了不少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厌倦也是很正常的。此时,他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便回头张望,见王祥瑞站在门外,迅速起身走向门口。
刚反手带上门,黄方圆便急急开口道:“审讯的怎么样了?嫌疑人都交代了吗?”
王祥瑞摇了摇头,无奈地回答:“这个陆琪峰应该不是我们要抓的嫌疑人。”
黄方圆显得很镇定,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一般。
“说说吧。”
“陆琪峰说手表是在自己卖鱼的摊子上捡到的。案发时,他在卖鱼,他老婆和周边的摊贩可以作证。”王祥瑞把他的审讯结果向黄方圆作了简单的汇报,“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陆琪峰说他捡到手表的时间是18日晚上,也就是案发的前一天。”
“依你看,他说的是实话吗?”黄方圆问道。
“不像是说谎。”王祥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老婆也是这么说的。”黄方圆双手环胸,略有所思,“夫妻二人说辞一致,如果不是事先说好的,那应该是说的真话。”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案子就有问题了。18日就丢了的手表,怎么会在19日上午再次被抢走呢?”
“要是陆琪峰没有说谎,那就一定有其他人在说谎了。”黄方圆放下双臂,转身对王祥瑞说,“这样,我先把这里的情况和崔副所长汇报一下,一会儿我们几个再开个会。”
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9点,黄方圆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内其余三位组员,除了王祥瑞外,林宣和葛斌都是满脸的疑惑和沮丧。审讯的结果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真是一场欢喜一场空,原以为已经抓获了犯罪嫌疑人,没想到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看着一场胜利化成了镜花水月,重重地打击着两个小伙子的工作积极性。
黄方圆也觉得今天一天几乎就像在坐过山车一般,从毫无头绪到成功抓捕犯罪嫌疑人,再到否定嫌疑人的作案嫌疑,白忙活一场,白高兴一场,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是作为警长,就算人再疲累,情绪再低落,也必须强打精神,必须给组员作个好榜样。如果他也表现出沮丧,那么以他为中心的整个组就将失去战斗力。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力击打双掌,以此来给组员打气:“没关系,虽然抓错了人,但是这是好的预兆,说明我们已经开始有进展了。接下来,我们要把这件案子弄清楚,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把这个案子搞清楚了,我们离抓到真正的凶手也不远了。大家别灰心。”
“对,老黄说的很对。至少今天我们在案子上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的。”王祥瑞也一同给两个小伙子打气,“我们以前办的案子也有这样的情况,看似走了些弯路,但是其实离胜利已经不远了,大家咬咬牙坚持一下。”
黄方圆接下去说道:“下面我说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方向。首先,手表作为证物必须先扣下,另外,刑队的意思是在完全核实清楚事实经过前,陆琪峰也暂时扣着,等传唤期限到了再放人。再来就是,明天一早小林和小葛去菜场走访一下,核实一下陆琪峰所说的情况。老王和我两个人去一次市北医院,我要亲自去见见这个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