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手齐齐一顿,接连从堂屋里出来,顺便关上了堂屋门。
所有的药材都堆在了堂屋里炮制,只拿了一小部分药材出来在院子里避人耳目。
姜丰华去开院门,其他的人砍柴的砍柴,钻厨房的钻厨房,就剩余全礼和余玖甜在院子里侍弄药材。
“怎么了大牛娘?”
姜丰华开了门,看着脸色不好的朱春和,一脸疑惑的询问。
一家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望向朱春和。
朱春和急急地说,“姜婶,赵玉梅母女被放出来了!”
姜丰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怎么可能,这才关了三天,村长怎么会放她们出来。”
\"是真的,姜婶!”
朱春和见姜丰华不信,赶紧把事情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听说是胡心悦饿的受不住,吃了祠堂的供奉的祭品,那些祭品十天半个月才换一次,小丫头才吃了一点就上吐下泻的厉害,送饭的村人怕出人命,就去通知了村长。
姜婶你是没看到,祠堂被小丫头拉的一片狼藉。
现在胡心悦已经被抬到了黄家祖孙以前的房子处,赵玉梅正要死要活的缠着村长不放,说胡心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要到城里报官,到时候村里和余家都脱不了关系。
我看着情况复杂,想着村长为了大局,一会肯定会派人过来请你们家老五去看看情况,就赶紧提前来通知你一声,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赵玉梅那样对甜宝,让你们去救胡心悦简直是强人所难。
可是村里只有你们老五懂医,所以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朱春说完喘了口气,满脸都是担忧。
说话间,余家人都围了上来,听完了她的话,个个脸上都很难看。
现在他们对这对母女的生死一点都不在乎,只觉得一切都是她们应得的报应,但是他们深知道朱春和话里的严重性。
胡心悦要是真的没了,赵玉梅就成了光脚的,绝对会不依不饶。
到时候余家吃上了官司是在所难免,村长为了给余家主持公道罚了赵玉梅,真追究起来这是滥用私刑,事情可大可小,那就把村长一家也牵连进去了。
“走,我们去看看。”
只用了片刻,姜丰华就有了决断。
不管他们多痛恨赵玉梅,但是胡心悦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一家人谁也没有异议,默默的锁了院门,跟在姜丰华和朱春和的身后,朝村尾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果然遇到了急急赶过来的村人,看见余家人村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姜婶,胡心悦那个小丫头已经拉的人事不省了。”
闻言,一群人又加快了脚步。
还隔着好一段距离,赵玉梅凄厉的哭喊就声声入耳,“心悦,你快醒醒啊,别吓娘啊。”
“村长,你没有任何证据就把我们母女关进祠堂,还趁我们母女不在,私自调换我们的住处,你这是公然袒护余家!
要是心悦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一头撞死在公堂上,也要给她讨还个公道!”
赵玉梅抱着胡心悦席地坐在房屋门口,正瞪红了眼歇斯底里的朝周昌盛哭吼。
她怀里的胡心悦身下的地上粪水横流,一片狼藉。
几乎村里所有的人都来了,把房屋前围的水泄不通,因为整个房屋前都弥漫着酸臭难闻的粪便味,包围圈离赵玉梅有一两丈的距离。
周昌盛此刻正皱着眉在包围圈里来回踱步,看着赵玉梅母女憋闷又无奈。
“余家人来了!”
去报信的村里人吆喝了一声,所有人都纷纷扭头,让出了一条道。
周昌盛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迎过来,脸色为难的对姜丰华说,“大妹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看来大牛娘已经把情况都给你说过了。
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这……唉……”
他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张口说出让余家老五帮忙诊治胡心悦的话。
赵玉梅看见余家人过来,眼底飞快闪过得逞,但是看着怀里昏厥的孩子,又漫上了复杂和担忧。
她没想到,不过是吃了两口祭品馍馍,孩子竟然会拉得如此凶猛,但是这样一来,或许可以让事情的进展的更顺利。
不过是拉肚子而已,脏东西拉出来肯定就没事了,加上她笃定村长和余家人绝对不敢让孩子出事,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许多。
“心悦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成了啊,你放心,娘死之前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绝对不会让你白白枉死的。”
赵玉梅见村长犹豫着张不开口,哭声拔高了一截。
不知道内幕的人听了只怕都会于心不忍,但是聪明人都听得出她字字句句都带着胁迫意味。
“老五,你先去看看情况轻重吧。”
周昌盛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姜丰华却明白他的难处,最终还是开口让余全礼上前看情况。
余全礼紧了紧外甥女的小手,第一次没有老太太一开口就立刻有所行动,“娘,我做不到。”
他做不到给差点害死外甥女的罪魁祸首诊治。
几兄弟也都下意识紧了紧拳头,十分理解弟弟的心情。
姜丰华沉默了。
余玖甜睁着大眼睛看向赵玉梅母女,总觉得这件事有说不出来的蹊跷怪异。
可胡心悦的症状是已经严重脱水休克的状态,并不像装出来的。
“算了大妹子,我知道老五这孩子最是心善,轻易不会见死不救。
可这件事确实是难为他了,他做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赵玉梅差点害死余家甜宝,现在这一切或许就是老天降罚的报应,大家都散了回家吧……”
周昌盛拍了拍一脸挣扎的余全礼的肩膀,叹了口气。
“胡说八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了甜宝?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欲加之罪!
倒是你,身为村里的父母官,却偏袒人多势大的余家,对我们孤儿寡母滥用私刑。
要不是你命人一天只送一餐饭食,心悦也不会饿的只能吃祭品果腹。
事到如今你还在偏袒余家,心悦要是没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就算对簿公堂,我也是占理的一方。”
赵玉梅见周昌盛非但不劝余家救治孩子,竟然还给余家找理由,气急之下直接狠话连篇。
周昌盛怒了,上前几步指着赵玉梅厉喝,“要是你诚心悔过博取余家谅解,我或许还会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好好替你劝劝余家。
可你非但不悔改,竟还想攀咬胁迫?
好,你尽管去官府告,我周昌盛处事公平与否,明眼人自有见证,就算上公堂我也不怕。”
“天啦,你这是要让我们孤儿寡母活活等死啊!”
赵玉梅将胡心悦往地上一放,手脚并用的爬上前,死死的抱住了周昌盛的腿,“有本事你就再狠心一点,直接杀了我,再把我们母女一起抛掷荒野,不然别想这样轻松离开!”
她身上沾染了不少粪水,头发也乱蓬蓬的,整个人就像个癫狂的疯子。
周昌盛又气又急,可是却甩不开她。
村里人见状想上前帮忙拉开赵玉梅,赵玉梅瞪红了眼嘶吼,“谁要是敢上前,等我死了变成厉鬼也要挨个找你们索命!”
闻言,想帮忙的人都齐齐顿住了脚步踌躇不前。
“够了!”
姜丰华看着眼前的疯子,怎么也不能把她和以前那个温柔秀气的年轻妇人联系到一起,眯了眯眼厉喝出声。
现场一片肃静,赵玉梅对上了老太太锐利震慑的眼神,下意识浑身一颤,舌头都差点缩进了肚子里。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卑劣心思都无所遁形,只能凭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劲头撑着死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