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丰华怔了怔,立马反应过来小孙女要干什么,赶紧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刚刚还满当当的屋里,一下子空了,只剩下了她和屁股底下的椅子!
老太太惊的站了起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眼神扫了一大圈。
冬被没了,粮食土豆没了,药材也没了.......
她看向余玖甜,小丫头正俏皮的和自己眨巴着眼睛。
姜丰华两步上前,一把搂住余玖甜,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嘱咐,“我的乖乖,以后这种事情你可千万不要自己私自做了,一定要经过外婆的同意知道吗?”
这大半夜的,着实太吓人了些。
虽然村里人默认了甜宝的身份,但是亲眼看到这种骇人的奇景难免会害怕,逃亡路上牛鬼蛇神太多,这样的能力只会招来祸患。
余玖甜吐了吐小舌头,连连点头保证。
姜丰华这才放下心来,心有余悸的又扫了一圈空荡的堂屋,生怕家人看出端倪,又让甜宝回归原位,明天再收起来。
祖孙俩上床之时,马婆婆早就鼾声震天,酣香的睡态竟然让人莫名的踏实了几分。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难以入眠,就连月亮也生出了几分不忍,悄悄的躲在了乌云后面,不肯再多看一眼乌糟悲凉的人世。
余玖甜一夜都睡的极浅,所以早上姜丰华起床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
身边的马婆婆也醒了,但是仍旧眷恋着床榻不肯起来,直到余玖甜自己把衣服穿好了,她才慢悠悠的起来,好像多赖一会,时局就会逆转似的。
外面的天还是黑洞洞的,连鸡都还没有打鸣,估计才到寅时。
苏秀娘起的比所有人都早,已经做了一大桌简单耐饿的早饭。
一家人默默无言的把自己个的肚子填了十二分饱,碗筷还没收拾利索,院外就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
人声夹杂着断续的鸡鸣鸭叫。
随即,周昌盛敲门的喊叫声就传来。
姜丰华打开院门,暗夜里,依稀能看清黑压压的一片煽动的人头。
本以为余家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竟是村里最晚的。
她不知道,好多村民都留了一个人守夜摸寻时间,生害怕睡过了头,村里人都走空了,独留自己个一家。
再说今晚真正能睡着的又能有几个?
余家兄弟忙不迭的开始把板车推出去,门槛是一起来就拆好了的,就是为了今日载了重物的板车好出去。
趁着这空当,周昌盛按着名册快速的点了一下各家当家管事的人名,六十多户人家一个人都没有缺。
虽然天色乌漆抹黑,但是众人依稀还是能看到余家的板车,和板车上摞的高高的物品,心里一边艳羡一边担心。
村里谁都没有余家的能力,大都只能用家里的背篓托粮食,为了多带一些粮食,其他什么都没有带,只提溜了几件过冬的厚衣衫。
即便是这样,因为人力有限,家里或多或少还是落了些粮食,虽然心疼,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家里汉子会木活的就稍微好些,提前家里就做了有独轮推车,这会算是派上了大用途,虽然也装不完全部的东西,但是逃亡路上却比其他人轻松些。
还有些家里守财奴的,这也舍不下那也抛不了,不仅背篓里装满了粮,还两人一组抬着麻袋里的粮,腰上别着扑棱的鸡鸭,就连五六岁的孩童手里都提着不轻的物品。
可以说能用上的劳力丝毫都没有浪费,就为了多带一点是一点。
这部分村民看到余家的阵仗后,心里的担忧是最浓的,因为这样满身负荷,绝对跟不上大队伍。
有些稍微聪明决断的当家人,当即就忍痛剔除了好些物什,还有些家里实在割舍不下,只能家里人互相打气,咬牙坚持。
待余家关了院门,将三个孩子都安顿到板车前头坐好,把板车拉到了人群顶头,周昌盛就清了清嗓子,“要出发了,大家都跟紧队伍,不要掉队。
天亮之前我们要离开湖州城二十里以外,中途大家不要高声喧哗,免得引人耳目。”
人群里一阵躁动,大家都纷纷提起精神跟着前面的人缓缓蠕动前行。
余全忠背着最重的背篓,还拉着坐着三小只的板车走在最顶头,姜丰华和苏秀娘一左一右的走在板车两边。
苏秀娘背着一个背篓,姜丰华手里拎着菜篓子。
小石头则跟在姜丰华身后。
后面的板车提前套了一前一后两道拉绳,余全仁和余全义在前面拉车,余全礼和余全孝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在后面帮忙推着。
马婆婆只背着药箱,走在板车侧后方。
余家的身后紧跟着周昌盛一家,周昌盛背着装满粮食的背篓推着同样装满粮食的推车,周李氏和周碧翠也背着满满的粮食,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俨然负重成这样,他们也已经是整个队伍东西行装最轻便的人家了。
周昌盛一家的身后紧跟着张家人。
张家人比余家还要好些,家里有头村里唯一的老黄牛,还有一辆牛车。
此刻老大张大力驾着牛车载着两个孙子和一车粮食,老二张大勇和两个媳妇背着满满的粮食,张老太太和周大爷手也没有闲着,左右手都拎着东西。
他们的身后,所有人都加紧着步子跟着,生怕掉队。
打头的牛车里,余玖甜坐在家和家兴中间,被两个哥哥紧紧的牵着小手。
三小只乖巧的依偎在一起,他们背后是一摞软绵绵的被子,身上被一床薄被裹的只露出了三个小脑袋,算的上是整个队伍里最享福的孩子了。
所以他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些新奇激动,各自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暗夜里的前路,可是任凭怎么努力,也只能看清半丈之距。
出门之前,余玖甜已经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空间,所以即使前路未卜,但是她心里却很踏实,以至于走了没多久,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姜丰华见余玖甜在打呵欠,赶紧把被角给他们掖了掖。
队伍的最后,赵玉梅只背了一个背篓,装了半数粮食,胡心悦在粮食上面坐着。
赵玉梅的两个手也没有空闲着,左手拎着一个锅,右手拎着一床被子。
为了不掉队,她早上吃了一大碗干饭,但是此刻也走的气喘吁吁。
背篓里的胡心悦肚子饿极了,却一声都不敢吭。
赵玉梅虽然没有丢了她,但是从昨天从余家回来到现在她一口饭都没吃到。
胡心悦知道,娘这次真的气惨了。
“听,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