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肉香,看着妻儿母亲,郑钧唯恐再待下去心中会生不舍,站起来就要离开。
余玖甜却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着急的说,“郑舅舅,城里有瘟疫呀,你怎么还敢去。”
要是面对的是敌寇,还能拼命搏上一搏,但是染上了瘟疫,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郑母也拉住了郑钧,流着泪说,“儿啊,你不要和娘说那么多家国大道理,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是没了,娘也活不成的呀。
你就留在这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能活一日算赚一日,好不好?”
夏丹梅已经泣不成声。
郑钧狠狠的抹掉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哽咽着说,“娘,这辈子是儿子不孝,下辈子我做父母,你做孩儿,换我为您心忧。”
说着,他将拉郑母的手强行从胳膊上扒开,决绝的转身离开。
眼前的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像堵了棉絮,窒息的难受。
余玖甜眼睫闪烁,飞快的拉着马婆婆的衣角大声说,“师傅,甜宝想起来了,师傅教过甜宝治疗瘟疫的法子!”
所有人齐齐震惊,郑钧决绝的步伐也顿了顿,转身不可思议的望向余玖甜。
马婆婆更是惊讶到裂开,“我……”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个?
郑钧飞快的转身,热烈激动的看着马婆婆,“马婆婆,你真的有办法治疗瘟疫?”
马婆婆:......
“老婆子先前是从医书上看到过治疗瘟疫的法子,可瘟疫百年难得一遇,我从来没有诊治过,那些个法子早就记不清了。”
马婆婆被徒弟架的高高的下不来,只好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余玖甜连连说,“师傅,你给甜宝念过一次,甜宝记得!”
郑钧的眼神微暗,看着甜宝,面色露出一丝挣扎。
甜宝还这么小,她说的话能当真吗?
“郑舅舅,甜宝真的记得,甜宝脑瓜里有好些瘟疫方子呢,瘟疫有大头瘟、霍乱。
大头瘟要以苍术、良姜、枯矾各一钱,以葱白捣匀着手,男左女右,将手窝起覆盖神阙穴,另一手着药覆盖外肾前阴,再煎绿豆汤饮下催汗,出汗即可痊愈。
霍乱则需要用麻黄、干姜、明天麻、......”
余玖甜着急的拉着郑钧的衣角不松,一口气背出了好几种治疗瘟疫的方子,流利的样子就像是照本宣科,真真是马婆婆给她念的医书一样。
马婆婆的下巴都要惊掉了,难不成她还真的给小丫头念过瘟疫的方子?
郑钧的眼里亮如光炬,“甜宝,霍乱的症状是什么?”
余玖甜见他有些信了,忙不迭补充说,“染上霍乱一到三日就会发病,主要是会呕吐拉肚子,呕吐呈喷射状,大便为泔水样,病患因为脱水会眼窝凹陷,声音嘶哑,因为症急多数会发高热。
郑舅舅,甜宝背的对不对?”
“对、对,就是你说的这个症状,一样不差!”郑钧激动的无与伦比,一把把余玖甜叉抱起来,一脸恳切的说,“甜宝,你愿意把药方说出来救救郑州城的百姓吗?”
余玖甜重重的点头,“甜宝愿意,要是甜宝不说,郑舅舅说不定也会被染上瘟疫,甜宝不想郑舅舅有危险。”
郑母和夏丹梅对视一眼,把甜宝深种在心尖。
小丫头哪里懂什么拯救苍生,只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罢了。
余家上下于他们郑家来说,恩情深厚。
郑钧喜极而泣,“好好!我这就去禀告侯爷,让他定夺。”
说罢他轻轻放下甜宝就要离开,却再次被拉住。
余玖甜在小包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了他手中,小脸认真的嘱咐着,“郑舅舅,师傅的医书里还说了,瘟疫防大于治,你要把嘴巴鼻子都捂好,每次和病患接触后,记得要洗完手用甜宝给的东西抹手噢。”
郑钧连连点头,单膝跪地紧搂了搂余玖甜,又朝余家和郑家挥手,这才急急的离开了山洞。
他一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余玖甜的身上,全是羡慕、惊叹、不可思议。
特别是医疗队那些少年的眼神,炽烈的像是要把小丫头烧着了似的。
马婆婆只教了一遍,可是小丫头却倒背如流?
她的小脑瓜到底是怎么长的?
马婆婆上前,二话不说的把余玖甜抱了起来,“走,师傅走的时候很多医书都没有带,把刚刚的方子给师傅再背一遍,师傅把它誊抄下来。
医疗队都跟过来,好好跟你们小师姐学学!”
她现在可以肯定,小丫头的脑瓜子装的东西,可比她那些医书多多了。
余玖甜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的赶脚。
“侯爷,老夫一辈子遍读天下医书,从来没有见过那本医书里有治疗瘟疫的法子,一个乡野婆子能有几分本事,她话也能信?”
“就是,连人都没有带回来看一眼,你就要我们用她的法子治人?治死了人算谁的?”
“军爷,你可不能因为和她是熟识,就高抬她的医术,难不成一个乡野老婆子还能比我们这些大夫加起来还强?”
军营给大夫们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是大夫们群攻千户长郑钧,霍元刚在主位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
“侯爷明鉴,末将并非因为和马婆婆是熟识才信口胡说,反正现在大夫们现在也没有研制出好的法子,为何不尝试一下,要是真的对症,郑州城可就有救了呀!”
郑钧面色镇定又急切,拱手弯腰恳切的对霍元刚请求。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虚,为了取信这些大夫,他说方子是马婆婆说出来的,要是这群大夫知道方子是一个三岁稚童背出来的,估计会把他钉在信口雌黄的桩子上。
霍元刚的手指轻轻的叩着桌面,暂时没有说话。
医术最高的黄大夫唇角讥讽的看着郑钧,“军爷,老夫知道你立功心切,但是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医者当慎之又慎,今天我们若是随便用了这个乡野老婆子的药方,以后世人还怎么敢信任我们这群行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