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如韩青禾所说,并不是很大,就是一间普通的两进院子,门口也没有看门的。
下车后,姜丰华理了理余全仁的衣服,这才叩响了韩家的木门。
没过多久就有人应声来开门,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穿的朴素利落,满脸和气的把余家人迎进了院子,又吩咐下人将余家的聘礼都卸下了马车。
“余老妇人,随我来,夫人和小姐已经在厅里等候多时了。”
自称是从小在夫人身边服侍的李婆子满脸鞠笑的把余家人引到了会客厅。
余家人刚到门口,韩青禾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瞬间露出了明艳的笑容,“姜婶,苏姐姐,余三哥儿!”
中间主位上的韩夫人也款款站起了身迎上了前,浅浅笑道,“余家姐姐来了,快奉茶。”
“见过韩夫人。”
余全仁和苏秀娘恭敬的行了个礼。
姜丰华这才笑道,“早就听青禾丫头频频提起韩家妹妹腹有诗书,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竟让我有些气短忐忑。”
韩母眼底微微一顿,唇角的笑容漾开,伸手拉住了姜丰华的手,“好姐姐,你说这个话真是折煞我了,青禾口中对余家无不褒扬,对您更是赞不绝口,我昨晚辗转难安,今日一早就起来准备,生怕哪里做的不周,让姐姐看了笑话。
没想到姐姐如此直爽豁达,倒是我局促小家子气了。
来姐姐,快坐下说话。”
边说,韩母就把姜丰华搀到了主位上一左一右的比邻坐下,丫鬟也很快将茶水奉上了。
“妹妹精心准备那是对我们老余家的重视,千万不可妄自菲薄,不过妹妹这样一说,我这颗心算是落下来一半了。
想来青禾也同你说了个七七八八,我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就不兜圈子了。
韩家妹妹,青禾聪慧坦荡人品贵重,拙子余全仁十分倾慕青禾,今日我前来就是为了郑重的向你提亲,欲娶青禾为我余家三儿媳,万望妹妹答应这门亲事。”
姜丰华收敛了几分笑容,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韩青禾和余全仁都一脸紧张的看向韩母。
韩母面上笑容没断,眼底却微微闪过一丝犹豫,“姐姐,青禾若能嫁进余家这样的好人家,妹妹自是没什么意见的。
姐姐是个直爽的,妹妹也不能做个暗藏心思的小人。
所以有些话忍不住和姐姐一吐为快,姐姐听了不要笑话才是。”
姜丰华轻拍了拍韩母的手,“妹妹有什么但说无妨,我们余家不是那浅显之辈。”
“听青禾说起,姐姐是个能干的,无论是家事还是旁的都操持的井井有条,可妹妹却是个软弱无能的,这些年全靠青禾抛头露面撑着这个家,连带着青禾的名声也毁了。”
说到这里,韩母红了眼眶,“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换做旁的人我是万万不敢吐露的,只会招来旁人越发低看一眼,可是我相信青禾的眼光,也觉得姐姐可以托付。
实不相瞒,妹妹比谁都渴望青禾能有个好归宿,这些年也暗中托媒婆替青禾物色好人家。
可是青禾寡妇名声在外,先不说身家平齐韩家的和不如韩家的都打着把青禾纳回家做小妾,从而可以得到韩家这一点身家的主意。
就连普通的人家也那青禾的寡妇名声压我们一头,人还没有同意娶,就想着霸占我韩家的家业。
碰了多次壁,妹妹简直心灰意冷,再也不敢轻言青禾的亲事。”
说到这里,韩青禾惊得站了起来,“娘,我说了此生不嫁,你怎么还暗中操持着我亲事啊,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肯定拿我的寡妇名声作践你了吧?”
想到这里,韩青禾心痛无比,母亲向来自尊心极强,这么写你啊你竟然暗暗的替自己操了这么多心,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
韩母勉强笑了笑,“傻孩子,只要能给你物色到好男儿照拂你一世,就算母亲被吐沫星子淹死又怎样?
是母亲无能,这么些年不仅没有相看到好人家,反而还让他们背后诟病你......”
诟病青禾寡妇盼嫁急......
一想到这里,韩母连最后一丝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赶紧用帕子急急擦去,抱歉道,“让姐姐笑话了。”
姜丰华握紧了韩母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妹妹,都是为人母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大可不必为了那些只看重利益的世俗之人折腰,青禾的好不是他们能看懂的。
这世间的男女大都攀高踩地,殊不知世间最不稳妥的就是名利二字。
即便低在尘埃的人家说不定也有飞黄腾达的一日,高门显贵也有可能顷刻崩塌,这,只有两人情投意合,两个家庭人敬人高,这样的亲事才弥足珍贵。
这样的道理庸俗之人永远也看不透。
不过正因为世人大都庸俗,所以我们家今日才有机会登门提亲,不然青禾这样的好女子,早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
说到最后她甚至满脸庆幸的看向青禾,就好像看着一块稀世美玉。
韩母的眸色因着姜丰华的恳切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心里准备好的话竟然也有些羞于启齿了。
可是未来的日子这么长,难保人心不会变,万一有一天余全仁厌恶青禾了,青禾起码得有安身立命的本钱才是。
看着姜丰华坦荡的眼神,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揣度君子的小人。
她这番话说出来,任凭那个好人家听了也会心里不舒服,到时候生生吓走了这么好的人家,即使女儿不怪她,她自己也会懊恼一世的。
姜丰华看着韩母眼神闪烁不安,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望向余全仁,“老三,你去聘礼里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韩母面色恍惚的抬起了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姜丰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来回数遍,纠结到让她抓心挠肺。
姜丰华看着开始坐立难安的韩母,捏了捏她的手,“别怕,先看看我给青禾备的东西,然后看了之后还是有话要说,那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保证,无论你说什么我绝不会往偏处想。”
一番话让韩母眼底泛上了泪,握着比自己粗糙很多的手,她的心突然变得安定无比。
很快,余全仁就将东西取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