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上人，也是人
“文镜，真的要让他进上九院？”
钟明义面色还有些不舍，道。
“当然。”
钟文境已经来到陈昂离开处，眼神炙热的凝视着手里的剑器，强忍着拔出来的冲动，道。
他回过头，正色道：“叔叔，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你不在上九院很多年，不知道里面的争斗有多么激烈。有了这把剑，我有望在六个月后登临真传！
“竟然如此……”钟明义震惊的看向钟文境手里的剑器。
“修道，福缘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心性、背景和灵根。哪怕那魏合握着比我手里这把剑更好的东西，他没有灵根、没有背景，也成长不起来。”
说到这里，钟文境盯着手中剑器，目光灼灼道：“这天下何止九成九的人灵根都在下等。”
“我懂了。”钟明义望着自己侄子的目光，满是感慨。
他的兄长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文境，那你今日且先休息，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一下。”
钟明义看的清楚自己侄子面向那把剑器的目光，不再留下。
昨日菜院出丑的事情，寇葛福是要给自己交出个人。
想到寇葛福，钟明义摇摇头。
对方背后有着不俗的家族底蕴，但是灵根低下，不愿进入上九院，走的是与自己一样的路子，可是一日不入上九院，在这半山腰的世俗之中再如何蝇营狗苟，也只是一条虫子。
“站住！不许走！”
“监院！”
钟明义刚刚走出来，就看到那给自己侄子送上剑器的道人杂役，正被寇葛福和程易几人围住。
他皱起眉头，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寇葛福目露古怪的扫了一眼脸色淡漠的陈昂，身旁的张宽已是大咧咧开口道：“监院，这人就是偷偷在菜院差点玷污叶师妹的元凶，在今日中午甚至还曾想畏罪……”
不等那高壮道人说完，钟明义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你说魏合做了那件事？”
“当——”
张宽刚想说话，就被观察到神情的寇葛福一把抓住手臂。
“监院，绝对是这魏合！”
旁边的程易二人，没有后退余地的扯着嗓子道。
“还想骗本监院！”
钟明义铁青着面庞，朝着一直站在那里的谢凡真道：“把这两个拙口钝腮的蠢东西带到刑院，鞭打三十下！关到墨房，抄五德静心经三千卷！”
“啊？饶命啊，监院啊！”
“不要啊！”
两人听到监院变脸的话，差点没有吓昏过去，在哀求的看向寇葛福一眼后，发现寇葛福冷漠无视，骨子顿时没了力气，被谢执事冷冷瞅了一眼，爬着起来跟着离开。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钟明义已经没有了追查这件事情的想法。
“都回去吧，这么晚了，其他院杂役来菜院可不符规矩。”他瞥了一眼那里站着的寇葛福二人，警告道。
“是我们不知轻重了。”
寇葛福干脆认错。
他和下九院的监院、执事，从来都是同一阵列。
“魏合，你也回去吧。”
钟明义看向旁边平静淡漠的魏合。
“是。”
陈昂向着记忆里的住处走去，今晚那两人大概是不会回来的。
“监院，那魏合……”
寇葛福想到刚刚那魏合的眼神，有些想探究的问道。
“到了明天，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钟明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院里的一个杂役，居然这么有胆色，可是前十几年，怎么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翌日，天色蒙蒙发白。
陈昂从睡眠中清醒过来，他有些惊讶发现，自己现实之中的精神图鉴不止没有消耗，反而还恢复了许多。
他心里顿时明了穿越和干预的区别。
想着原身的记忆，今日的受牒大日，乃是下九院一年一度仅有的可以进入上九院的时间。
但说下九院，事实只有前七个院才有名额。
圊院和洗坊院，一个是底层杂役归处，一个是没有道籍、负责洗衣服的女人院。
这些女人，绝大多数是些王朝里问罪的官宦之家的女眷，不想被卖到娼馆之所的地方，就自愿来山上。
但本质上她们的地位依旧没有变化。
在其他院的道人杂役眼里，这两个院就是最低贱的。
洗坊院中的很多漂亮的女人便是专门用来伺候其他九院的道人。
上九院陈昂的记忆里没有提到，但下九院的道人是不禁婚娶，自然也不反对勾栏。
强化路线二里圊院梁元州的妻子便是被寇葛福二人赢下玩弄了几日后，送到了洗坊院。
对于记忆里那位出身不凡、同样是在某个家族背景里的梁元州，他心里没有同情。
只要是赌，不管运气再好，也必然有着倾家荡产的一日。
大康历法十三年五月初一。
下九院之首的经院“白眉院”。
陈昂跟在菜院监院后面，远远的看到了其他几院被选出来的“外门弟子”。
经院张常、药院宋安、香火院王奇、客院林九一、槽院高名泊、火院郭颠。
其中大多数都是早在半年前就差不多定好的名额。
但火院的郭颠却是个意外。
三个月前，一位上九院的内门长老把他带了回来，在丢到火院后，就赶往上九院。
原本新进杂役都要在最低等的圊院，扫过一二年，才能升迁到其他院内。
但有着那位内门长老的情面在，哪怕对方没有留下一句话，这郭颠依旧是直接在火院留下了道籍。
只不过这样一来多少就破坏了下九院的规矩。
但有着那位内门长老的光环，依旧没有多少人主动去理他。
半月前，郭颠来菜院送柴，见到一个火房杂役正被几人逼迫在圊厕附近吃饭，还在上面浇黄白之物。
他丢下木柴，把那些菜房杂役全都揍了一遍。
这场是非就到了他的头上。
前几日来山上的叶心怡并不是山上的道人杂役，而是山下管理峨眉仙宗世俗产业的人。
在寇葛福等人的安排下，就演变成一场郭颠差点玷污叶心怡的戏码。
偏偏在四五个道人杂役当场举报郭颠的时候，峨眉仙宗的内门弟子吴彦曦突然回归，顶替了原本要来火院的内门弟子，和监院点名郭颠进入今年的上九院名额。
这个黑锅就需换人了。
药院，一众道人杂役站着的方向。
寇葛福满脸阴沉，袖口里拳头握住，昨晚菜院监院的话始终让他有些不安，但他都没有猜想过这个可能，“那魏合做了什么，居然让监院把上九院的名额给他？”
在他旁边的张宽同样满脸错愕和震惊，“这、这怎么可能啊！”
不止他们，无数和魏合相识的道人杂役，在看到那里站着的中年道人，都不禁怀疑人生。
“菜院的潜力种子，周长野、彭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