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我？
陆锦时脸上的笑意很淡很淡。
她活了十七年，好像什么都很缺，但她并不想为了这些东西牺牲自己的自由，甚至押上自己的余生。
更何况，她还没到选专业的时候，绝不会在此之前就糊里糊涂地让别人给安排了。
斟酌了一会儿，陆锦时直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淡声道：“萧叔叔，这件事……我得好好想一想。如果到报专业的那天，我还没想好要选什么专业的话，我就答应您。”
答应的前提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虽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萧烨霖还是很高兴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离开，便被她叫住了。
“萧叔叔。”
陆锦时忽然问道：“听常叔说……您还有一个大儿子？”
话音未落，她便看见中年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僵，眉眼间透着一股忧郁和愧然，还有深深的无力。
许久，他叹道：“是啊，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他最骄傲的孩子。
可……
萧烨霖一想到那道可能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坎，便觉得很难过，也许他真的是个失败的父亲，两个儿子都和他不亲，都恨他。
“冒昧问一下。”
陆锦时认真地问：“在您心里，大少爷和小少爷，哪个更适合做萧家的掌舵人？”
“这……”
萧烨霖不由迟疑了，两个孩子都是他的亲骨肉，这怎么比较？
但若是想要比较一番，其实很好得出结论。
陆锦时看着他纠结的神情，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索性替他说出了答案：“其实在您心里，早就有了一把秤，萧大少爷才是那个最适合做掌舵人的继任人，对么？”
“你果然聪明。”
萧烨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的大儿子确实比楚睿更适合做掌舵人，但他从小就很排斥萧家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让他做掌舵人，还不如直接讨一顿白眼算了。”
只有那栋新房，是他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也是他唯一能够接受，并且视若珍宝的东西。
陆锦时了然地微微颔首，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不解道：“既然萧大少爷这么反感萧家，那为什么还要请他来老宅住呢？”
这不是相互找不痛快么？
亏得那位萧家大少还会同意，难怪每次都会和萧楚睿掐架，估计纯属是气不顺，揍着出气。
“那是因为……”
萧烨霖有些牵强地扯起一个苦笑，“我手里有他母亲过生日时的照片，每到他母亲生日的那天，他都会过来看一看，这也是……我唯一能够见到他的法子了。”
做父亲做到这份上，何其悲哀？
但他还是努力地想要挽救这段父子情谊，哪怕徒劳无功。
陆锦时同情地望着他，终是没有继续这个残忍的话题。
只是在想，如果陆文胤能有萧烨霖一半的舐犊之情，那她和陆家的关系是不是会不一样？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便被她狠狠地掐断在脑海里。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她也不允许自己对陆家抱有丝毫的不舍和渴念，因为她至始至终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挺直了脊梁骨，自己走！
……
饭后。
陆锦时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模样让萧楚睿忍不住伸长了脖子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少女一个转身后，继续沉思。
萧楚睿好奇地盯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便又坐了回去。
可惜陆锦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慕清在电话里承诺的话。
这么久都没有回，八成是和沈家吵起来了。
吵架的内容她大致能猜得出来，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就是不忠不孝，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想想就让人头疼。
陆锦时揉了揉太阳穴，正要放下手机做卷子，来信铃声忽然响了。
点开一看，是陌生号码。
而里面的内容是：学妹，听说你住在家教家里？
后面还附了一只十分具有身份象征性的小蜜蜂，让她一下子明白了来信人是谁。
下午她刚呵斥他像蜜蜂一样聒噪，没想到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
陆锦时挑了挑眉，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是谁给他的，索性回了一句：怎么，你想抢我的饭碗？
这句话刚发完没多久，那头便闷闷地回道：我倒是想抢，那也得学妹告诉我地址才行啊……
地址？
她的指腹滑到这两个字上，随后在心里冷笑：确定这是抢饭碗，而不是想借机知道我在哪儿？
看穿某人的意图后，陆锦时连回短信的欲望都没有了，正准备按下手机屏幕的电源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迅速敲了几个字，给这个未知号码冠了一个顺眼的称谓：小蜜蜂。
对此一无所知的萧绮年则是眼巴巴地守着短信界面，直到手机没电关机了，才打了个哈欠，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下。
意识陷入梦乡之前，他还很郁闷地想：真是个冷漠的女人。
……
第二天。
天蒙蒙亮，还起了浓雾。
陆锦时又蹭了萧家的私家车，顺便跟萧楚睿报备一下行程：“中午我不回去吃饭了。”
说完，不等眼前的少年按住车门炸毛怒吼，她便似泥鳅一般地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无计可施的萧楚睿则是怔了怔，随后狠狠砸了一下车窗，阴沉着脸说：“常叔，开车！”
陆锦时，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而他口中的‘小人’，此刻正被某人堵在楼梯口。
幸亏校门刚开，人还很少，不然肯定会被当成猴子登上八卦校刊，到时候有口都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陆锦时不耐烦地说：“麻烦让让。”
说完，她便要越过他上楼，谁知少年忽然伸出右臂将她捞到墙壁上，薄唇顺势贴近她的耳畔。
“怎么不回短信？”
他的嗓音透着一股疲懒和虚弱，还有一点点沙哑。
陆锦时抬眸看了看，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很差，眼袋上是淡淡的乌青，脸色苍白得有点吓人。
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说话。”
少年不可耐地催促，不均匀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颊上，有点烫。
陆锦时默默地别过脸，诚恳地建议：“萧绮年，你最好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别对着我发疯。”
她一点儿也不想陪他发疯，一点儿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