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跟杨家的冲突,让朱海波气得不行。
杨家人走后,他就回房休息了。
忽然间,他又听到院子里好多脚步声、人声。
“还是杨家厉害,人家留着这么大后手呢?”
“这回司令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说杨家一个亲戚,在公社当大干部。”
“来的都是派出所的,那个还是副所长呢。”
……
听到这些议论,老朱再也躺不住,赶紧爬起来往外走。
“莫非,杨家人又回来了?”
正在他疑虑之时,却看到儿子被警察给抓了。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杨家竟然下了这么大的狠手。
“扑通!”
朱海波直接在副所长面前跪下了。
“同志,同志,你们放我儿子一马,我们不退亲了,还跟杨家结亲,放过我儿子吧。”
小学教师当久了,大多形成这种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性格。
朱海波也是如此。
“爸,你起来,我没事,就是个误会,我过去说清楚就回来。”
朱淮川转头看向大公丫,让他过来把父亲拉走。
大公丫只好抖抖索索地过来,把朱海波拉进屋里。
抓着朱淮川的警察,放开了手,让他跟朱淮秀到一边说话。
“弟,你究竟犯了什么事,重不重啊!”朱淮秀带着哭腔,焦急地问道。
“姐,我没犯事。你别作声,听我说。在我床头的那个小箱子里……你看后,藏好了……,去找……”
朱淮秀频频点头。
不一会,吉普车卷起一片尘土,飞驰而去。
朱淮川被抓的消息,很快就成了小王庄大队的头条。
全庄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结论是朱淮川脑子有病,那么漂亮的姑娘不要,还是拖拉机手,多少人家求而不得。
这下把杨家得罪了,自己也进去了。
到了派出所,朱淮川被关进审讯室。
审问下来,他才知道,原来强犯变成了自己。
在最新的版本里,侉三跟他的角色,对调了一下。
而且是证据确凿,李小黑、郑红云、钱伟兵、周围、周边等五人,都可以作证。
郑红云,就是李小黑的女人,周围和周边,就是那两个黄毛,他们是一对堂兄弟。
这下朱淮川也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颠倒黑白会到这种程度。
唯一的希望,就在于姐姐了。
他心里也没谱,再一次感受到,重生并非万能,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
再说杨父,带着儿子和两个侄儿,只说能从朱淮川那里敲一笔,没想到死铁匠出来搅局。
四人灰头土脸离开朱家,一路上大骂不止。
他们还不知道朱淮川被抓了,一个邻居过来求证,拐弯抹角套话,想知道是不是他家出的手,他家这才知道。
真是老天有眼,报应啊。
老杨顿时扬眉吐气起来。
当然是他杨家出手的,跟我杨家将作对,就是这下场。
求证的邻居,心满意足地走了。
通过这个邻居的嘴,朱淮川的事情,坐实了。
邻居前脚出门,杨父就把杨招娣从里屋叫了出来。
“招娣,你去过公社了?”
“没有啊,怎么了?”
“没去啊,那你姨父怎么就知道这事了呢?”
杨父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
他不得不承认,这能当干部的人,就是厉害。
“爸,究竟怎么了啊?”
“你姨父让人把朱淮川给抓了?”
“真的,啥时候的事?”杨招娣早上起来迟,还不知道这事呢?
“就刚刚。这样,你去地里采些嫩玉米,给你姨家送去。”
杨招娣答应了一声,就起身忙去了。
……
而这时,最不敢耽误的,是朱淮秀。
今天是她到社场训练的日子,她现在怎么可能还顾得了这些,小弟都被抓走了。
去踏马的乞讨队!
她赶紧拖出自行车,这车买来这么长时间,她也没骑几次,都被朱淮川包了。
由于心里慌乱,两次跨上去,都因为失去平衡而倒地。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小弟等着她去救了。
终于,驯服了车子,急急赶往公社。
派出所就在公社大院里,经过时,她向里面张望了好几眼,自然是什么都没看着。
一直往后走,最后一排。她打听过了,书记、副书记的办公室,都在最后一排。
朱淮秀虽然读过高中,但毕竟是个村妹,见过最大的干部,就是大队书记,从来没跟公社干部说过话。
站在副书记办公室门前,她的心砰砰直跳,好像就要冲出胸腔了。
好一阵功夫,她才稳定了情绪,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钱大平是个胖子,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昨天夜里,可把他吓坏了,儿子被派出所抓了。
还睡什么觉,赶紧跑到办公室,打电话找人。
这年头,没有手机,夜里根本找不着人。
办公电话都在办公室,他能够得着的人,还都不够资格把办公电话装到家里。
80年的时候,还不允许安装私人电话。再过三年,上海才有个体户被批准安装第一部私人电话,像朝阳公社这样落后地区,私人电话起码还要十年。
这钱大平也是个狠人,推出自行车,直奔县城。
他当然也想直接去派出所,可他知道,派出所没人会理他。别说所长副所长,就是普通警员,也不一定给他面子。
三十多里路,一个胖子,一个小时出头,就赶到了。
真的很不容易。
终于敲开了李副局长家的门。
人家一个电话,摆平。
回来时,同样长的路,他骑了将近两个小时。
草草吃了口早饭,就来到办公室。
感觉很困,也很累。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他抹了把脸,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点,才说了声“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漂亮女子,不认识。
要是在往常,钱大平一定是兴趣盎然。来找他的,一定是有求于他,机会还是有的。
但今天,他真没心思。
虽说李副局长连夜给所里打了电话,那边也答应得很干脆。
可儿子一分钟没放出来,他一分钟都心安不下来。
他特别想去所里看看情况,可李副局长再三叮嘱他,不要沾边,就当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撇的越干净越好。
钱大平只好忍耐着。
“同志,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没什么大事急事,你明天再过来好不好?今天我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马上就要带队到大队估产测算。”
“我是为你儿子的事来的。”
朱淮秀语出惊人,当然,这是对钱大平而言。
“哦,我儿子有什么事?你跟我儿子熟悉?”
毕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爬到公社副书记的位置上,他很快就镇静下来。
“你儿子有什么事,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我是朱淮川姐姐朱淮秀。”
听到这句话,钱大平不由得又是一惊。
他已经知道,那个报警把儿子送进去的人,就叫朱淮川。
“噢,朱淮秀是吧。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你弟弟什么川的,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你们跟我哪个儿子认识?”
钱大平心中惊涛骇浪,脸上波澜不惊。
“钱大平,不要再装了。我朱淮秀不是来看你表演的。不把我弟放出来,大家鱼死网破,你两个儿子一个都别想逃掉。我就不信,在朝阳公社你能一手遮天,在沂阳县,在临淮地区,在江南省,你也能一手遮天!”
“放肆,你一个姑娘家,一大早到我办公室大放厥词,严重影响公务,扰乱机关工作秩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叫人把你抓起来。”
“好啊,你不想谈,那就抓,大家鱼死网破,落得个茫茫大地真干净。”
“老娘豁出去了!”
朱淮秀无师自通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个文静的女人被逼急了,也很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