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当听见的那秒,颜堇琛又觉得释然,无所谓,反正都是假的。
无所谓是无所谓,恼也是真的恼,颜堇琛眼神冷得能结冰渣,“所以你不让他们跟着,是为了给麻烦制造机会,还是给我制造麻烦?”
嵇黎初听出他话里的愠怒,生出两分莫名的心虚,“我不知道...”
不想听她没有营养的解释,颜堇琛直接打断,“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没脑子就在家好好待着,要出门就把脑子带上,不是每次都会像今天这样幸运。”
暗自垂下视线,嵇黎初用力压下心中沸腾的酸涩,算是默默接受颜堇琛的毒语攻击。
好像自妈妈出事之后,她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轨迹,她以为以后只能跟哥哥相依为命,没想到爆炸让她昏迷了好几个月,哥哥也没能活着回来。
把她宠得让所有人羡慕的男朋友,只用了寥寥三个字就结束了他们两年的感情,然后,她嫁给了从认识开始就给她难堪的颜堇琛,虽然她知道颜堇琛的目的并不单纯,在他身边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可她没法拒绝。
如今,酒会上遇康烁,吃个饭遇蒲童,完了还得给颜堇琛一顿数落,嵇黎初只觉得没意思,简直没意思透了!
“所以,为了不给你制造麻烦,我就只能待在望初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面的鸟。”
嵇黎初语气很淡,颜堇琛却听出了不忿之意,“没人不让你出门,你这样的鸟我养不起。”
“那你冲我发什么火?”
“我现在是在跟你讨论出不出门的问题吗?”
颜堇琛快被气死,这女人怎么就听不到重点?
嵇黎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他心里有气,自己心里也没好哪儿去,好好的吃顿饭,谁能想到就这么寸,在这儿都能遇上蒲童,关键,蒲童跟姜佑时关系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真是不知道该说京州太小,还是运气太好。
两个人隔着几米的距离站着,一个胜一个的不爽,嵇黎初别开视线不看他,颜堇琛气到冷笑,“你还委屈上了?”
嵇黎初撇嘴,“不敢,在你的地盘,谁敢呲牙。”
颜堇琛舌头抵住腮帮,嵇黎初这几天的顺从,让他险些忘了,她就不是那好说话的人,论阴阳怪气,两人不分伯仲。
“不愧是京大法学系的高材生,思想觉悟就是比别人高,既然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就收好你那不安分的心,这一年的时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年之后,你愿意干嘛干嘛,没人乐意管你。”
嵇黎初很想跟他掰扯掰扯她怎么就不安分了,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回去的路上,嵇黎初无言,颜堇琛也紧抿唇瓣,被隔音板隔绝的后排飘着窒息的因子。
颜堇琛烟瘾不算大,但这半年的时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尼古丁的需求越来越大。
点了根烟,他也没降窗,密闭的空间,烟味比平时浓了不止一倍。
颜堇琛知道嵇黎初顶讨厌烟味,故意没锁车窗,就看她什么时候忍不住开窗。
可直到车停在望初山院子里,后座两边的车窗都纹丝不动,嵇黎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原本是想抽根烟冷静冷静,结果心底的怒火也是这抹猩红燎起的。
“你要实在觉得无聊,明天开始上班,”
嵇黎初一只脚都已经迈了出去 ,闻言转头看向颜堇琛,眼底也是一闪而过的光亮。
“好。”
玄关处,嵇黎初换好鞋准备上楼,颜堇琛叫住她,“你就这么走了?”
嵇黎初眉毛微挑,“不然呢?”
颜堇琛往沙发一坐,像个大爷似的翘着腿,“去做饭。”
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嵇黎初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我?”
颜堇琛:“我做的你敢吃吗?”
“我吃过饭了。”
“所以你去做。”
嵇黎初看着颜堇琛理所当然的样子,有气但不多,更多的是好笑,合约里面可没说她要兼顾保姆一职。
“我提醒你,你的工资取决于你今天这顿饭做成什么样。”
嚯,威胁?
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你想吃什么?”
算了,鸟为食亡,服个软怕什么,跟颜堇琛赌气可以,但不能跟钱过不去,能屈能伸也是好姑娘。
嵇黎初的敢怒不敢言恰到好处的抚平了颜堇琛心底的烦闷,“随便,除了开膛破肚的饺子,其他的你看着办。”
开膛破肚的饺子是什么鬼?
冰箱里有齐全的食材,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嵇黎初从中挑了几样,在厨房噼里嘭啷一顿输出,米饭煲好的同时,四菜一汤也上了桌。
颜堇琛见她一趟趟的从厨房出来,每次手上都端着两个盘子,还以为她真的开了窍,结果走到餐厅一看。
好嘛,要不是那盘水煮大虾摆在中间,他都有种嵇黎初想给他提示点什么的错觉。
拍黄瓜;炒黄瓜;黄瓜汤;还有个油麦菜。
清一色的绿色,还有...素。
颜堇琛的脸色瞬间跟菜色融为一体,绿的发光。
“你是觉得我应该出家还是暗示我被出轨?”
嵇黎初端着饭碗瞥向桌上自己的作品,天知道她当时只想着简单,没想这么复杂,颜堇琛一说,她才惊觉,这顿饭好像哪里不对劲。
“怎么?我家冰箱里是没有其他颜色了吗?还是说除了绿色你都不喜欢?”
颜堇琛还没吃就已经饱了。
要说不尴尬是假的,嵇黎初嘴角动了动,想笑,忍不住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被颜堇琛那张臭脸逗得。
“我不会做饭,太复杂的菜我做不了。”
颜堇琛深吸一口气,“我就算破产也不至于这么拮据,你这一桌绿油油的东西,寒掺谁呢?”
嵇黎初想说绿色的东西健康,可再看一眼,是挺心酸的,小声嘟囔,“你自己说的随便。”
“你说什么?”
“要不我再给你加个炒鸡蛋?”
颜堇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愣是被嵇黎初气得差点翻白眼。
捺着怒火尝了一口炒黄瓜。
呸!齁咸!
再尝一口拍黄瓜。
不咸,但是没味儿!
颜堇琛不死心,夹了一筷子油麦菜,这个最正常,只是...刚咬了两口,等等...怎么像是咬到沙子的感觉?
扒拉两下,好嘛,味精下锅结成了块儿!
这他妈是人吃的吗?
颜堇琛当即放下筷子,“你要看我不爽可以直说,没必要绕这么大个圈来毒死我。”
嵇黎初清楚的看见颜堇琛的脸色跟跑马灯似的,又爽又好笑,心情顿觉大好,“我说了我不会做饭,你要实在觉得饿,我可以帮你叫外卖。”
颜堇琛把一整瓶矿泉水喝了个净,“很好,你这个情我记住了。”
事实证明,被颜堇琛记住真不是什么好事,嵇黎初在十几个小时之后,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瑕眦必报形容他,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