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想过要屠神！”
江枫的话，像是一阵寒风吹过，无数的修士在哆嗦，什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
太过震撼！
太过惊世骇俗！
一双双眼睛瞪直了，死死的盯着江枫，不少修士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便是连那呼吸，都是屏住！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受，涌上心头，偌大的广场之上，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那是大逆不道之言，该当诛！
可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极为诡异的发现，江枫并没有说错什么，要说有错，唯一的错，就是揭露了人性之中，最为虚伪也最为阴暗的一面罢了。
但那真的是错误吗？
不过，这时候已然没有人去计较是对还是错，纵然江枫对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愿意承认，因为一旦承认，就意味着对自身的全盘否定！
于是，即便他们错了，也是决意，要一错到底！
至少，不可能当着江枫的面，承认自身错了！
“江枫，本圣终于可确定，你是个疯子！只是意外，你竟比本圣还要疯狂！”
蓦然，一道冷厉的声音传出，打破了这份死寂，那是一尊斩道者，蛰伏当世无尽岁月，这时候走出。
“剑修！”
抬眼望去，江枫轻语道。
“封圣人！”
人群之中，传出惊呼之声，有修士，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是封圣人。
封并非名号，而是此人的姓氏，而之所以此人会被称之为封圣人，并无名号，乃是因为，此人在证道之前，就是有着剑疯子的称号。
因此故，便是取了谐音，被天下修士，称之为封圣人！
当这封圣人三个字，自某一个修士嘴中吐露之后，环绕封圣人前后左右，众多修士，纷纷惊骇的朝着后方避退，竟是无一人，胆敢近身！
“原来是封圣人！”江枫又是轻语道。
江枫身为剑修，理所当然，对于那以剑证道的圣人，有着更多的关注，这封圣人，曾是那横压一世的剑道至强者，之所以有疯子的称号，那是杀出来的赫赫凶名。
虽说封圣人与那戮血圣人，并非同一个世代的圣人，戮血圣人成名更早，证道时间也更早，但某种程度上而言，封圣人的凶名，还要在戮血圣人之上。
因为这是纵然证道之后，也都是让那诸圣避退的存在，可想而知，双手沾染了多少血腥！
凝视向对方，江枫有所意外，江枫所意外的不是这封圣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而是意外，这等绝世存在，居然会自我斩道，而不是踏上方外世界，杀个痛快！
“哦？封圣人，你是认为江某说的不对，还是，仅仅是不认可江某？”江枫便是轻笑着问道。
“不是不对，而是大错特错！”封圣人冷冷说道。
“如此，请封圣人指教！”江枫笑吟吟的说道。
“圣人代表无上法，阐述无上道，阐述无上理，这就是至高无上！”只听封圣人阴森森的说道。
闻声江枫脸色一阵古怪，转即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将江枫的反应纳入眼中，封圣人双眉紧皱，沉声呵斥道：“怎么，你认为本圣说的不对？”
“圣人自然可称之为无上，但接下来，封圣人请听好了，江某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江枫正色说道。
“请问，封圣人是何出身？师承何处？”
“请问，封圣人是否知道，自身从踏上修真路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圣人？”
“请问，封圣人在证道之前，可否想过，横压古之圣人！”
……
江枫语速很快，接连抛出数个问题，然后一伸手，示意封圣人回答。
“混账！”
封圣人并未回答江枫的问题，而是破口大骂起来，脸色一片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这样的几个问题，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如果封圣人想要回答的话，不假思索便可给出答案，但封圣人岂会不知，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回答。
“封圣人既然不想说，江某来说也无妨！”
江枫笑着，无一丝烟火气，缓声说道，“据江某所知，封圣人出身低微，乃是一大族的侍女之子，当年师承铁剑宗，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五星宗门，而封圣人你之所以会踏上修真路，从来不是为了所谓的证道，而是要变得强大，保护母亲不受欺凌！”
“闭嘴！”封圣人怒不可遏，状若癫狂。
“江某绝无贬低封圣人出身之意，只是有些事情显而易见，圣人绝非天生高贵，也绝非从始至终高高在上……何况，当年封圣人你证道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斩了两尊圣人，而原因则是，那两尊圣人，阻挠过你证道！”
“封圣人，我想，这意味什么，已然不言而喻了。”
最后一句话落音，江枫脸上的笑意，更为浓郁了几分。
“意味什么……意味……”
封圣人低语，在咆哮，的确已经不言而喻了，那赫然意味，纵使无上尊贵，仍旧一剑斩破，正是验证了江枫所言，每个人都想过要屠圣，亵渎神明。
封圣人忽的颤栗起来，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再淌涌，他死死的盯着江枫，目露骇色，那乃无上道理，却被江枫以一种深入浅出的方式，剖析的淋漓尽致。
他已不能在否认什么，因为他就是最好的例子，纵使想要否认，也无从否认！
“哗！”
哗然之声如那潮涌，再度响彻而起，广场之上，万千修士心神震荡。
如果说在这之前，或许可认为江枫说的不够直白，缺少验证的话，那么，封圣人走出，正是证明了所有。
圣人非与生俱来。
因此故，所谓无上，所谓尊贵，也绝非与生俱来。
更进一步来说，每一个修士，哪怕是那修为再如何不起眼之辈，也可称之为至高无上，因为但凡踏上修真路，就是拥有无限制多的可能性。
就如封圣人在踏上修真路之时，从未想过他有朝一日能够证道成圣一般，天下修士，纵然目前再怎么不起眼，也必然都是不可轻言小觑的存在。
“每个人都可成圣！”
当这样的念头，自诸人的脑海之中涌现而出，一些修士在迷惘，怀疑自身，也是有一些修士，目露火热，那是渴望！
在此基础之上，无论是屠神弑圣，还是亵渎神灵，似乎都算不了什么了，无上也好，尊贵也罢，究其本质，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封圣人在沉默，心境震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从未有什么事，是如此的颠覆，这让他意识到，他或许不该走出的，他的走出，非但未能阻止什么，反而是对江枫的成全。
这让封圣人憋屈，有出离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力感，那是他一生的经历，遗忘是最大的背叛。
岂能遗忘？
封圣人从不会忘记，因为他的出身，承受过多少凌辱，他那侍女出身的母亲，为了护他周全，承受过多少磨难！
那一年，他踏入铁剑宗，成为铁剑宗的弟子，有着比其他师兄弟百倍的刻苦和努力，所为的，就是护全他母亲的后半生。
他终于做到了，尤记得很清楚，当年他母亲去世，是含笑长眠，因为，他终于长大，终于出人头地。
所谓证道，所谓成圣，封圣人从未想过，他性情古怪暴戾，动辄杀人，很大程度也是与幼年时期的那一段经历有关。
诸多种种，铭记于心，刻骨难忘！
半响，封圣人轻轻叹息，他本被激怒，有无上杀意，但那杀意，不知何时敛去，其看向江枫的眼神，也是恢复沉静。
“江枫，终将有一日，你会踏上那条路。”伸手，指向虚无天际，封圣人轻语道。
江枫所打破的，不只是古之圣人的神话，更是当世圣人的神话，某方面来说，当世圣人所经受的冲击更大。
不再神圣，光环尽失，封圣人很好奇，那当真是江枫想要的结果吗？
“刷刷……”
伴随着封圣人话音落下，一道道的目光，近乎争先恐后一般的落于江枫身上，想要听听，江枫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江枫微微一笑，随口说道：“天下修士自踏上修真路，以筑基为起点，浴血拼搏，奋力往前，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有着怎样的初心，说到底，都是为了变强而已！”
说到这里，江枫抬手，指向天际，说道：“圣人，仅仅是这天地间，最为强大的修士而已！”
“这……”
“原来如此……”
……
包括封圣人在内，包括一尊尊当世天尊，广场之上，所有人都是陷入沉思。
道理原来如此简单，所谓圣人，从来都不代表其他，仅仅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修真者而已，至于其他的意义，都是被人为赋予的意义，而不是圣人本身所拥有的意义！
也就是说，圣人本身，实际上绝无意义。
就如同那金丹修士，横压筑基修士……元婴修士，横压金丹修士……
更高的修为境界，压制弱小的境界，这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仅仅是因为圣人足够强大，横压天地，至于其他，绝非应有之意。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圣人亦是修真者，并未脱离这一范畴，无论超脱还是无上，那都是对其强大的形容！
“咔嚓！”
当诸人审视自身，都是隐约能够听到，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碎裂、炸开。
自此，圣人的光环，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