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蹒跚地往对面的墙角边找去,在明亮的路灯下,她看到一只浑身发黑的小猫,尾巴勾在了墙头的铁丝栅栏上。猫的身体受了伤,流出来的血,已经有点结痂,看上去分外可怜。
安之从小就很喜欢猫,可是爸妈都很讨厌,他们不容许她在家里养猫,连去逗逗邻居家的大肥猫,他们都会不开心。这会,伤心的安之,看到一只受伤的小猫,竟然瞬间忘了自己的不快,她小心翼翼地踩在几块砖头上,垫着脚将受伤的猫尾巴,从铁丝上拽了下来。
因为身体被勾在墙头,小猫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气息虚弱地不得了。安之抱着它,坐到路灯下,将它放在自己腿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猫虚弱地吐着舌头舔她,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它浑身都是黑色,没有一根杂毛,摸上去软软的很顺滑。路灯下,它的眼睛呈现铜褐色,像是镶嵌了黄昏的色彩在里面,让安之觉得很温暖。
“你是不是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你的爸爸妈妈呢?”安之很温柔地问。
猫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再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舔她的手指,湿湿的小鼻子蹭在手上,格外舒服。安之心中升起丝丝的怜爱,很想抱着它带回家,抱着它睡觉。可是,她做不到,要是把小猫带回家,父母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还会把她也赶出去。
安之父母的脾气很不好,他们几乎天天吵架,这是在小区里出了名的事。他们一吵架,就会惊天动地、摔东砸西,连她这个独生女儿,也会莫名其妙的挨骂挨打。他们发火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是极小的事情,都能让他们生气。
这大晚上,安之已经弄脏了身上的衣服,他们要是再看到她,擅自抱回了一只流浪猫,那家里肯定会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一想到父母吵架的画面,安之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要把你怎么办?我都没有地方可以去!”她长叹一口气,抱着小猫站在路灯下发呆。
“你打算一直站这儿,等到天亮吗?”突然,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出现在安之的眼前。他笑起来真好看,一口洁白的牙齿,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俊俏的鼻子和嘴巴,同样是一身蓝白条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得好看。
安之看着他,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好像有一道亮光照在眼睛上,刺的自己睁不开眼。她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么好看的人,会是在对自己微笑吗?她习惯了被人无视,自认为别人看不到她才是对的。
“嗨!你好!我叫樊子超,咱们是一个学校的,我在高中部,还比你高一级呢!我知道你,你就是新转学来的何洋同学吧?”男孩说完话,又是很自然地笑了笑。
他跟她打起招呼,就像在和一位认识很久的朋友说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和不安。相比他的坦然自若,安之的神情明显很紧张,她的脸,一下变得很红很烫。
因为很少有机会跟男生说话,尤其是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说话,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何洋,这个新名字,她还没有完全记牢,就像对那所崭新漂亮的学校和那些同学们,她也没有完全习惯。
“你,你好!”刚刚遭受过的不快,在面对男孩的亲近和微笑后,自然而然地冲淡不少。
安之不由自主地放下一丝戒备,羞涩地打了个招呼。她怯生生地看着他,语气有点结巴和激动,毕竟这一次,是她主动打的第一声招呼。
“何洋同学,你别怕那些人,你越害怕,她们会越得意。刚才那些人没有伤到你吧?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或者去找警察叔叔,抓那些坏人?他们会管的!穿过胡同,我家就在那一边,刚刚在那一头,我看到你和那些人,这才急忙跑过来想帮你。可惜,还是晚了,你放心,我是你的朋友,别害怕!”提起刚刚发生的不快,男孩也有点激动地说了很多话。
“谢,谢谢。没事的,不理就好了!”安之第一次听到,别人如此关心她地话,那张脸变得更红了。
她很想问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做我的朋友?可是,胆怯的她问不出口。于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变成了一个秘密。一直到过了很多年,安之才有机会知道,樊子超对她好的原因。
这个原因,也是张总经理笃定,安之一定会出事的理由。
“这只小猫,你不能带回家吗?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男孩看到她的话不多,便自己很热情地询问起来。
安之很小声地说:“我爸妈,他们很讨厌猫!非常讨厌!”她不敢抬头去看男孩的眼睛,他看上去那么快乐,他的父母一定不会吵架吧。
“糟了,我家里人也会对猫毛过敏,小猫我也没办法收留!”男孩说话的声调降了下来,他皱起眉头,沉默着思考。
不一会儿,男孩很开心地说:“有办法了,咱们去找崔伯吧,他肯定能收留这只猫!他很喜欢小动物,崔伯人特别好!”
男孩很开心地说着,还没等安之说话,他就伸出手抓住安之的胳膊,拽着她和小猫往胡同外跑去。那天,在樊子超的热心帮助下,安之将那只小猫交给了一个叫崔伯的老人。老人和老伴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他们替小猫包扎好伤口,将它安置在了屋内,还答应一定会好好照顾。
两个开心的孩子约定,以后放学后,两人会经常一起来看猫,反正他俩的家都在一个方向上。那天回到家后的安之,很开心,她认定樊子超是朋友,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想到自己有了一个朋友,她便对那所学校多了份喜爱。
可实际上,有件事她并不知道,樊子超就是大师姐喜欢的人,那个别人口中的男神。他对安之的帮助,以及那只猫的约定,只会让她的日子更加难过,因为有些人对得不到的东西,就会想要毁掉。
有些人对安之的恶意,变得更加隐蔽而尖锐起来。然而这一切,对人性的把握和算计,都在张总经理的预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