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衡的印象里,恒华小区的物业,自从他和父母搬进这里来的那一年开始,就好像一直没变过。
这家物业和开发商同属于一个集团,在当初小区交付的时候签的就是它。
尽管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两年后合同到期,但人家仍然能一直续到现在。
因为它服务好?
抱歉,这纯粹是想多了。
毕竟凡是在这住过的业主,都知道恒华的物业是什么吊样子。
但真要说具体它有啥毛病,其实也不多,就是两个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还有两个不管。
这也不管,那也不管。
就这样大家竟然还能允许它一直在这这么久,是不是很神奇?
主要还是它便宜!
隔壁街道几个同样规模和档次的小区,物业管理费基本是隔一年就要涨百分之几,隔两年又要涨百分之几。
偏偏齐衡家这个小区的物业费不怎么涨,直接摆烂了。
最骚的是曾经有业主每个月按时交钱,物业还嫌开票麻烦。
最后直接告诉大家,三个月一交,哦不,半年一交就行。
甚至你真打算一两年一交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只能说这是优秀的匹配机制。
当然,以上这些,齐衡是不知道的。
此时的物业办公室内,两个办事员正在聊天。
“小陈啊,等会儿下了班,你准备去哪玩啊?”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办事员问道。
被叫做小陈的女孩回道:“害,玉林路不是新开了一家餐厅吗,等会儿过去吃法餐。”
“哎呦,法餐好呀,听说那里面的东西都贵着呢!”
女孩撇撇嘴,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还行吧,之前也吃过两次,其实味道也就那样。再说价格也不算多贵,主要还是我一朋友,他非要请客。”
年长的办事员有点尴尬,心道对方这一句话恨不得有八百个心眼子。
偷偷翻了翻白眼,她笑道:“朋友?我看是男朋友吧!”
“哎呀,周姐,你看你。”女孩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解释,“他是想追我来着,不过想追我的人多了去了,等他先过了我的考验再说吧。”
“呵呵。”
被叫做周姐的办事员正要慨叹现在年轻人的古怪恋爱观,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齐衡。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
齐衡歇了口气道:“对,我需要帮助。你们经理呢,值班的经理在吗?”
周姐客气地问他:“请问你是?”
“我是X号楼X单元的住户,请帮我把你们经理找来!”
周姐闻言一怔。
找我们经理?
废话,我都不知道经理在哪,你让我上哪去找?
总不能直接跟你说她老早就翘班了吧?
那你要是去投诉,被上面知道了扣我钱咋办?
暗自嘀咕了几句,她拿出了自己在物业划水摸鱼七八年总结出来的套话。
“这样吧,您先把您的问题给我们说说,我们先看看能不能帮您解决,然后再帮您叫我们经理。”
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大胆地说,放心地说。
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反正我们既不会解决,也不会去找经理。
打打太极嘛,耗上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
到时候直接收拾东西走人,剩下的你就跟值班的保安大爷去聊吧!
齐衡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还当对方是真心要解决问题,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是这样,就在半个小时前……”
周姐听完,也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跟他一起训斥那个高空抛物的家伙。
小样,姐这套路还拿捏不了你?
齐衡接着便向她提出了调取小区监控的要求。
周姐一听,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事,还以为你想要讹赔偿呢。
随即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规定上说小区业主是不能随便查监控的啊……”
“这我知道,我是说你们物业来调,不行的话我可以自己按时间查。”
“可是,这得我们经理同意才行……”
这下齐衡算是听出来了,这不是摆明了敷衍自己吗?
真拿业主不当爹是吧!
他咬牙道:“说这么多,我就问你一句,这事儿你们物业到底管不管!”
周姐再次换上一脸笑容满面的表情:“当然要管,帮业主解决问题是我们物业的责任,你放心……”
放心个屁!
也不怪齐衡会郁闷,每当恒华的业主们遇到问题,物业一般都是这么推来推去的。
在他搬来之前那几年,小区里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大家团结起来成立业主委员会。
物业不负责的话,就逼着它负责。
或者直接一竿子把吃干饭的物业赶走,然后由业主委员会接手,统筹小区的管理。
从而更好地维护全体业主的利益。
听起来很好,于是大家就试着选了几名委员和主任。
但最后运行的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大家把这几名委员和主任选出来之后,发现他们根本就不靠谱!
选之前说得好听,什么维护共同利益喊得震天响。
结果选上之后这几人发现事情太多,没几天就撂挑子不干了。
于是大家集思广益,觉得让人家义务劳动不行,得每个月拿出千八百的经费做补贴。
前脚还说得好好的,经费由大家一起分摊。
可后脚就整出幺蛾子了:有人反悔了,嚷嚷着不能搞均摊。
理由是各家的收入人数楼层位置什么的都有差别,均摊不合理。
大家一想,嘿,还别说,真挺有道理。
于是又争了半天,勉强搞出一套让多数人能认同的摊钱方案。
特么的,一家最多出几十块钱就行的事情,吵了整整半个月!
就这么经过重重考验,业主委员会的架子终于重新搭起来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小区公共利益,什么业主共同进退。
一旦涉及到钱的事情,在有些人看来这些都是浮云。
再加上按照法律规定,业主委员会的委员必须是单数,这就难免会因为内部分歧而吵架。
于是整个委员会被搞得乌烟瘴气,在付出了一人因经济问题而蹲大牢的代价后,最终宣告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