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屿禾流产的消息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江晏卿跟江绍礼耳朵里。
江晏卿自从退居幕后后,就难得发一次火,听见这个消息他肝火大怒,扬言要把那些人抽筋剥骨。
给汪儒通打这通电话也不是为了要交代,而是为了确认汪家现下打算怎么处理跟邓家的关系。
汪屿禾姓汪,这一点亲家理到的面子他还是要给汪儒通的。
江慕笙在医院陪着汪屿禾,一只手端着赵辞送来的松茸鸡汤,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只见他面色不辨喜怒,淡淡说道:“不用来也别插手,这事我自己处理。”
说完就挂。
汪屿禾试探问:“叔叔还是爷爷?”
江慕笙舀了一勺鸡汤,在碗边刮了两下,“我爸,他们想来看你。”
汪屿禾眸光暗了几分:“我最近不想见人...”
江慕笙:“我知道,两边想来的我都帮你挡回去。”
汪屿禾往后微扬,躲开他递过来的汤勺,“你别一下一下的喂,你给我自己喝。”
江慕笙同样将碗往旁边挪,“不行,你现在能被允许的就只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听话...”
汪屿禾怔怔看了他好几秒,从他神色自如的脸上捕捉到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跟心疼。
她是难受的,江慕笙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会自责没有保护好她,会自责让她出了这样的事。
汪屿禾暗暗吸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处理邓家人。”
江慕笙端着碗的手微微一紧,“你受一分的痛,我就还回去百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分尺寸。”
汪屿禾平静道:“你心里有数就行,别闹出人命给背后的人留下把柄,文珊珊跟何未允不可能是偶然。”
“江慕望现在也是黔驴技穷,他儿子在你手里,姚维静又有你的人监视着,在京州还有颜堇琛帮你,江家一时半会儿他又动不了,所以只能把主意打到我家头上,他能让罗恺琛接近邓琳子,就不奇怪文珊珊会找上何未允,就算不会有什么本质的伤害,闹得我家鸡犬不宁,让你顾不上京州那头也是好的。”
汪屿禾一针见血挑明了江慕笙心里所想,也不知道是她太聪明还是江慕望太笨。
“我知道,我会看着办。”
“你上次让影婷去跟辰之对接的项目是世域那个?”
汪屿禾喝了口汤又问道。
江慕笙很快回:“不是。”
汪屿禾一愣,眼底轻诧,“不是?你跟季之寒还有其他合作?”说完,她眉心微蹙,“不是...你什么时候跟季之寒搭上关系了?”
季之寒跟江慕笙不说八竿子打不着,反正这两人要是组合在一起,汪屿禾就说不上来的奇怪。
江慕笙微微挑眉,不答反问:“我跟他合作很奇怪吗?”
汪屿禾脸上写满‘你说呢’三个字。
江慕笙嘴边勾起三分宠溺,“辰之在科技这块潜力很大,季之寒没拿到世域招标的入场券,我帮了他一把。”
汪屿禾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急着出声。
江慕笙被她看的有种莫名的心虚,“你这是什么表情?”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江慕笙就越觉得他根本不适合在汪屿禾面前耍心眼,像那种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事,到头来小丑只能自己当。
“你不想做世域的生意,又不想项目落在江慕望手里,所以才让季之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江慕笙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汪屿禾这小人精。
不等他回答,汪屿禾问:“为什么?”
江慕笙不语。
汪屿禾又问:“或者我换个问法,你跟高稷年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让你宁愿把项目给季之寒都不愿意跟他合作。”
话罢,江慕笙一副吃了脏东西的样子,依旧没说话。
汪屿禾心里笃定了几分某种猜想,“如果你现在不想说,那以后我就不问了,反正不要在意气上头的时候做决定就行,上次酒店的事,你一句不要让多少人的心血付之东流,到头来你又放不下,还不是乖乖捡起来,像这种小孩子脾气的事以后能不做就不做,多两秒冷静少不了块肉。”
江慕笙被汪屿禾无波无澜的话说的脸色乍红乍白,怼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乖乖接受政治课。
一般情况,汪屿禾三天就可以出院,三天时间一到,她以为是出院,结果被江慕笙带去了谌简宇家的医院,美其名曰不再做个全面检查他不放心。
这一待又是大半个月。
时间一长,汪屿禾心里难免狐疑嘀咕,江慕笙是不是隐瞒了她的病情,这每天三大瓶的液体,让她有种‘命不久矣’的错觉,她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吗?
终于在江慕笙还想给她‘续住’的时候,汪屿禾再也忍不住了,“我是小产,不是剖腹产,这院住的还没完了是吧!”
江慕笙一看她炸毛,轻声哄道:“你别不把小产当回事,我问过了,你这相当于小月子,月子要做一个月,你这才几天?”
汪屿禾烦躁道:“那也是回家休息,我整天待在医院干什么?没见谁家坐月子每天还要输液的。”
说完,她不想听江慕笙狡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江慕笙眼神忽的躲闪,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还是被汪屿禾精准捕捉到。
“还真有啊!有什么事你就说,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还没点知情权了?”
其实江慕笙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说吧,怕加重她的心理负担,每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中,不说吧,又会耽误治疗。
思来想去,江慕笙还是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提,没想到她先发现疑点了。
“医生说...”
“医生说我子宫轻微撕裂,以后怀孕可能会有危险,不就这么点事嘛!”
这下轮到江慕笙瞪大双眼了,“你怎么知道?”
汪屿禾坦然道:“我麻药醒的快,手术还没做完我人就醒了,医生的话我听了大半。”
江慕笙听得呼吸一滞,那她岂不是生生忍着后半截的手术?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那得有多疼?
起身一把抱住坐在床边的人,“你怎么不早点说?早...”
“早点说你要干嘛?是怪麻醉师量没给够去炸了医院,还是叫人进去再给我麻一遍?”
江慕笙如鲠在喉。
汪屿禾被他抱的喘不过来气,挣扎着推开他,“行啦,我不想一直待在医院了,我今天要回去!”
江慕笙拗不过她,跟医生再三确认可以出院后,当天下午带着汪屿禾回了花溪园。
在医院憋了小二十天,汪屿禾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就是有点热。
江慕笙不知道打哪儿听说的她这种情况不能吹风,所以近三十度的高温,汪屿禾愣是被从头包裹到脚,整个人只看得见一双眼睛提溜转。
气得她呼呼大喊,“江慕笙,你就不怕给我闷中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