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屿禾躺在靠墙的一边,蜷缩着身子,恨不得把自己跟墙合二为一。
她背对着江慕笙,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感觉到床轻微一陷,汪屿禾瞬间浑身紧绷,几秒后,随着‘啪’的一声,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院子里暗黄的照明灯透过轻薄的帘子照射进来两分。
一张一米五的床,因为汪屿禾放的‘三八线’,江慕笙愣是露了小半个身子在外面,中间的空间挤吧挤吧,再睡个人都没问题。
江慕笙双脚交叉,脚踝被床沿磕的不舒服,他双放在脑后枕着,眼盯着天花板,嘴角还有一抹淡淡的弧度。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平缓呼吸,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他也觉得踏实。
江慕笙从来没有想过汪屿禾就这么始料未及的闯入他的世界,又不动声色的一步一步占据他的整颗心。
小的时候,别人都羡慕他是江晏卿的孙子,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却不知,他也还会羡慕赵灿池最平凡的幸福,那句:我妈让我回家吃饭,就是他想得不可得的奢望。
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具备爱人的能力,遇见孙吟格的时候,他觉得他的救赎来了,哪怕是孙吟格主动追的他,他还是回以百分百的认真,结果后来赵灿池告诉他,孙吟格不是救赎,而是深渊!
他当初对汪屿禾的尖酸刻薄,讽刺恨意,无一例外的在提醒他,当初错的多愚蠢,但是,时间又让他明白,原来,汪屿禾就是那个最好的安排!
汪屿禾像是云破日出的第一道光,慢慢愈合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照亮了他藏在心里为数不多的勇气,也给了自己重生,回忆皆伤,但要是她的话,好像一切也没那么糟糕!
当初他以为孙吟格是他心里的A,最后证明她不过是时间过客里的一个b,汪屿禾才是他心里的正确答案。
b可以是任何人,A永远是A!
爱跟咳嗽一样掩饰不了,同样,爱不是婚姻的前提,真心才是,江慕笙终于承认,他们这段迫不得已的婚姻,终是他输的心甘情愿!
微微侧头,看着那抹蜷缩的背影,江慕笙眼里的柔情溢满心尖,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嘴角是收不住的满足,半晌后,他忍不住轻声道:“睡着了?”
汪屿禾被江慕笙突然的声音吓的一抖,鬼知道她浑身僵硬保持一个动作有多难受,好死不死,平时在家沾床就睡的,现在脑子却无比清醒,偏偏江慕笙还要来假惺惺问一句,汪屿禾瞬间不知道该是出声还是继续‘装死’。
“要是没睡就吱个声。”
汪屿禾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冷应声道:“你又要干什么?”
江慕笙说:“我睡不着。”
汪屿禾道:“睡不着就数钱。”
“数钱?”
“我睡不着的时候就是数钱,不停地麻痹自己,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汪屿禾回的自然,江慕笙却是忍俊不禁,“你很喜欢钱?”
汪屿禾不答反问:“还有人不喜欢钱的吗?”
江慕笙说:“肤浅。”
汪屿禾回呛:“你那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说完,过了好久,房间里一片静谧,静到要不是还能感受到江慕笙轻微的呼吸,汪屿禾都以为他走了。
“你很缺钱吗?”
汪屿禾说:“没有人会嫌自己钱多...”说完,不想再跟他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又接着道:“你不是说你累了,麻烦你早点睡,不要再跟我讲话。”
江慕笙不接招,兀自说道:“我睡不着,你起来陪我聊聊天。”
汪屿禾瞬间觉得心头燃起了一股莫名火,深呼吸都压制不住的那种,“要不你下去跑两圈?…要不我们直接回去吧!”
最后一句,汪屿禾说的激动,一时间忘了她跟江慕笙的近距离,猛地一转身,灵活倒是灵活,就是没料到江慕笙正侧头看自己,瞬间脸对脸,两人温热的鼻息尽数扑在对方脸上。
气温陡然上升,汪屿禾脑子宕机就是霎那的事,愣是顿了好几秒才缩回身子,只是,她又忘了身后是水泥钢筋墙,脑袋磕在墙上,磕了个瓷实。
闷哼一声,捂着脑袋眉毛皱成一团,那表情在黑暗中也是看的江慕笙心头一紧,“撞哪儿了?”
江慕笙急切又心疼的声音响起,汪屿禾感受到了除痛感之外的感觉,全身酥麻!
江慕笙将灯打开,“我看看!”
汪屿禾盘腿坐在床上,耐着声音道:“没事儿,就磕了一下。”
江慕笙拉过她的手,一用力,汪屿禾整个人都往前挪,“我看一下。”
汪屿禾懒得跟他拉扯,微微低下头,“真的没事儿。”
江慕笙大手覆上汪屿禾的脑袋,在后脑勺摸了几下,没发现明显异常,不放心继续摸。
汪屿禾受不了这暧昧的举动,想去推他的手,奈何男女力气有别,愣是推不动,“你够了,别光明正大的占我便宜!我又不是狗!”
江慕笙的手一顿,汪屿禾没说他都没往占便宜上面想,他就是单纯的紧张,担心汪屿禾真的磕到哪里。
不过此话一出,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在确认汪屿禾没事之后,他又在额头轻拍了几下,就像是在...撸猫?
“狗哪有你可爱。”
轻飘飘的一句话,汪屿禾听得头皮发麻,忍住想打冷颤的冲动,降低音调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江慕笙说:“你是哪个字听不懂吗?”
汪屿禾紧闭双眸两秒,而后睁开眼睛说:“让你抓鸡你非要撵狗是吧?”
“你这话说的奇怪,你让我好好说话,我是好好说的啊!狗 哪 有 你 可 爱,六个字,我还要怎么好好说?”
汪屿禾顿时想顿足捶胸,她是让他一字一句好好说的意思吗?她是让他别说这么奇怪又暧昧的话!
“我是哪儿做得不好吗?要你时不时的就换个花样折磨我?”
“嗯?”
“最开始是言语攻击,后来是指挥我瞻前马后,现在又改策略走温柔路线来恶心我了?”
江慕笙怎么也没想到,汪屿禾居然是这样理解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先无奈,两种情绪夹在一起瞬间哽的喉咙发紧,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就没想过我是良心发现想对你好,非得一直跟你玩儿杀人不见血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