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钱氏的生辰宴如时举行。
穆长萦和桃溪坐着煦王府的马车停到柳府门口附近。
看着柳家热闹的门口,柳家的管家在门口笑呵呵依次迎接,来人大都是比柳壬官职小的各家大臣和夫人小姐,还能看到依一些华京的富贵人家。
穆长萦轻笑一声:“真是不同了,家中出了一个良娣就不少人抢着巴结。”
“你嫁给本王的时候,柳家也没少被巴结。”莫久臣清冷的声音从她旁边传过来。
今天正好是朝中休沐日。莫久臣无需去上早朝,只是南商与鲁朝邦交还有一些余事需要处理,所以莫久臣需要去昭阳殿,就顺便将“柳扶月”送来。
穆长萦相当骄傲的说:“当然!也不看看我嫁的是谁!”
莫久臣看着她脸皮厚的样子,笑了笑。
坐在一边的桃溪:“······”
马车重新启程,终于在被封堵的路上缓慢到了柳府门口。
柳管家一眼就看到来到附近的煦王府马车,但是没有提前去迎接,等到马车行驶到了才走下台阶来迎上。
“二小姐回家了。”管家高喊。
穆长萦恶心了一下,刚才马车被堵在后面,管家明明看见去不主动过来迎接,她可是清楚的看到她前面有一品大臣的马车也被堵在半路,柳家的下人可是不遗余力跑过来疏通道路,先让他过去。
柳家一定以为单纯的以为马车里只有自己,所以才敢怠慢,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的风头压过他们的正夫人嘛。
穆长萦切了一声,对对面的桃溪不出声音露出嘴型:“烦人的很。”
桃溪憋住笑,先下马车,清了清嗓子回头对马车里的人提高音量:“请王妃下车。”
莫久臣没有说什么,看着这对主仆夸张的表演。
穆长萦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华服,为了今天的生辰宴压过柳盈月一头,她可是准备了好久。她端庄的走下马车,才看到柳家门口已经有不少来宾停下向这边看过来。
“二小姐,请进。”管家笑的殷勤。
穆长萦双手端在身前,故意拿话敲打敲打管家:“门口的道路窄了不少,我可是堵了很久才过来。”
管家笑着说:“夫人生辰宴,来的客人多一些,路便拥堵了许多。”
穆长萦故作理解的说:“耽误了我倒没什么,差点耽误了王爷。”
煦王?
所有人的目光移向马车,莫不是煦王爷屈尊来参加柳夫人的生辰宴?
坐在马车里的莫久臣没想到这段戏里还有自己的事呢,他低眸就看见“柳扶月”落下了她花了重金买来的团扇,他捡起来,推开车窗露出真容。
这一露可不好,凡是在附近能够看见煦王的人要嘛纷纷行礼,要嘛赶过来纷纷行礼。场面一时间因为莫久臣的出现更加热闹了。
穆长萦就是想借着莫久臣狐假虎威,没想到老虎还挺配合直接露了脸,她回过头就对上莫久臣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的扇子落下了。”莫久臣将扇子送出去,没有将其他人看在眼中,并不在乎旁边都有谁。
穆长萦亲自接过来,笑着说:“我差点忘了。”
“时间不早了,本王还有要事忙,不在这浪费时间了。”
众人:“······”
原来煦王爷不会来参加生辰宴,会觉得浪费时间。
“嗯。”穆长萦点头,她抬头看着车窗里的人笑着说:“夫君会来接我吗?”
“夫君”这个词在莫久臣眼中就是与“给我个面子”是一个等级的,小狐狸真是利用自己利用上瘾了。
“不会。”莫久臣拒绝的干脆。
“······”穆长萦就知道知道莫久臣不靠谱。
“不过——”莫久臣说:“急事有点多,不会及时赶过来。丁午会过来接你。”
穆长萦就知道莫久臣还有菩萨心肠,肯配合自己,自己可以去烧高香了。
“夫君先忙。”穆长萦向后退两步,给马车让出路来。
莫久臣刚想关窗,突然来了继续玩的兴趣,他探出头来对“柳扶月”说:“少喝些酒,不然为夫可招架不住你的热情。嗯?”
可以骂人吗?
穆长萦觉得自己烧高香不是为了感谢莫久臣,而是好好给自己祈祷如何摆脱这个倒霉家伙。
穆长萦拿着团扇挡住脸,十分做作:“王爷说什么呢。”
莫久臣很满意“柳扶月”这段戏,关上车窗让马夫启程。
柳家的下人赶紧疏通道路,这个时候哪管谁家的马车都得靠边停,煦王的马车最大。
穆长萦看着马车离开,再看看柳家下人的那股子殷勤样,笑着咬牙在桃溪耳边耳语:“今天的风头全都是莫久臣的。”
穆长萦在柳家下人和各位来宾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主厅。
门口因为煦王亲自送煦王妃参加生辰宴的消息已经传到大厅。这等热闹,让本来还是在拥簇新良娣和钱氏的话锋转换为对煦王妃的讨论上。也就是无意之中,莫久臣还给穆长萦出了点风头。
穆长萦是无所谓,反正她今天注定要出风头的,早晚都一样。
她走进大厅,众位到的宾客纷纷向煦王妃行礼。穆长萦已经有了多次被礼拜的经验,这种小场面很好应对。她走在中间,先是向坐在边上的魏氏行了女儿之礼,随后便是对主位上的柳壬和钱氏微微点头,算作是晚辈对长辈的敬意。
接着,她开口道:“父亲是不知道女儿回来吗?怎么没有位置?”
主位一共就两个,一个是柳壬另一位就是今日的寿星钱氏。
穆长萦一开始就跟请她来的钱氏打招呼了,她是以煦王妃的身份过来的,来此定为上上宾。那些边缘位置和犄角旮旯可不是她会坐的。
柳壬看了众人一眼,轻哼道:“你是煦王妃不假,长幼尊卑还是要懂的。”
穆长萦含笑道:“女儿就是懂长幼尊卑才这么问的。女儿可是做足了晚辈礼数,遵守长幼。可是这尊卑好像不是父亲那么算的。”
穆长萦看着旁边宫里人的打扮的公公,笑着说:“刘公公还真是早啊,连下首位都坐上了。”
被点名的刘公公是东宫的老公公,是太子这次派来代替参加生辰宴的。他瞧见煦王妃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坐立不安,只是看到柳壬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才没有起。现在直接被煦王妃看的个正找,肯定是坐不住了。
他立刻起身:“奴才是代替太子殿下前来的。”
穆长萦:“太子有心了。”
“是是是。”刘公公的额头渗出冷汗。
穆长萦看向钱氏说:“今日是大夫人的生辰宴,一切还得是大夫人做主。现在刘公公坐在下首位,我难道还不值得一个主位吗?”
别说一个东宫的掌事公公,就算是东宫的主子今天来了,面对皇婶该让也得让!
穆长萦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莫久臣已经护着自己多次,自己同样对付柳家多次,可是柳家上下依旧不把柳扶月当回事。以前买通的高家的关系可以肆意妄为,现在是攀上了东宫便更加目中无人。
穆长萦手痒,真想给柳家掰正,让他们看看今天谁才是今天真正做主的人!
刘公公一直都知道柳壬对他这个二女儿不亲,可是他的二女儿可是煦王妃,柳壬要是再这么忽视下去,这事要是传到煦王耳朵里怕是收不了场。
他笑着说:“刘大人。今天是柳夫人的生辰宴,宾客众多,可千万别让人嚼舌根去了。煦王妃难得回来娘家,这个礼数该做还是得做到。”
刘公公见风使舵惯了,知道自己未来与柳家少不了打交道,所以话说的不满留有余地。
柳壬打心底不想让这个位置,他是柳家的主人是不可能给女儿低头的。
魏氏就坐在一旁,娴熟的吃着瓜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四姨娘郑氏低声问:“魏姐姐,你说说话吗?”
魏氏剥着瓜子用周围能够听到的音量说:“我说什么?煦王妃和刘公公说话,我这个妇人能插上嘴吗?”
不管说者有没有心,听者可都有意了。
钱氏今天是想风风光光办一个生辰宴将自己即将入宫的女儿介绍给大家认识,不然也不会昧着真心请柳扶月回来给女儿抬身份。现在刚回来还没说上几句话,“柳扶月”的风头出了,本来还是热闹的场面冷了下来,真就是在打她的脸。
但是这尊大佛是她请回来的,不能说送就送。
钱氏只能装作大度的模样,站起来说:“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做什么?来扶月,坐大娘这。”
到底是钱氏让出自己的位置。
穆长萦其实更想要柳壬的位置,不过钱氏肯给台阶下,她便不拂了寿星的面子,手搭着桃溪的手臂坐过去了。
钱氏是个左右逢源的老手,在她的几番说词刚刚冷下的场子再次热闹起来。
后院正在梳妆打扮的柳盈月听到了前院的风波,正在描眉的手一顿,才慢慢的描眉。
柳茂就在她的房间里玩着手里茶杯,笑着说:“我说姐姐,你就让她这么嚣张下去?”
“柳扶月说的没错,她的身份就是煦王妃,谁能把她怎么样。”
“今天可是大夫人生辰。”
“身份和地位会因为是谁的生辰而消减吗?”柳盈月描完眉说:“弟弟,别嫌姐姐话多。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仕途了。”
柳茂可是没想那么多:“咱爹是三品大员,我是太子和煦王小舅子的,只要我想,仕途肯定会被安排的好好的。”
自不量力!
柳盈月没有戳破柳茂的自大说:“咱们柳家最后终归是你的,现在东风正猛,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安排不失为一个机会。”
柳茂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那姐姐你说,我该选什么样的仕途呢?”
柳盈月对着铜镜检查自己的妆容:“这个啊,你得问爹。他老人家可比我们想的周全。”
“对了。”柳盈月看向柳茂说:“柳扶月与太子之间有暧昧的事,你还跟谁说过?”
“我有不傻,这种事我能跟谁说。”
“最好是,我可不想这中间出什么乱子。”
柳盈月可不想在自己外面有个太子娶不到二小姐拿大小姐当替代品的流言。
穆长萦好无聊,除了保持作为煦王妃的姿态,还要一一应对前来寒暄的各位夫人小姐,实在是劳累的很。最后在大家都准备去后花园参加宴席的时候,穆长萦抱着魏氏的手臂像个小姑娘一样粘着,远离那些故意套近乎的闲杂人等。
生辰宴很快就开始了。
这次穆长萦没有较真座位的事,而是选择坐在魏氏旁边。不过令穆长萦恶心的事并没有减少,尤其是柳盈月出场的时候。
这场宴会的主人公按理说是钱氏没错,可是她特意举办这次生辰宴的原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向各位介绍她的宝贝女儿,未来的良娣柳盈月。
穆长萦上下打量走过来的柳扶月,素人斋的首饰,文美阁的服饰,拿的还是太后娘娘御赐的团扇。整个人用雍容华贵来形容都可以了,又不是搞庆典穿的过于隆重了吧。难怪周围一片感叹之声。
穆长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团扇,满意的露出微笑,还是自己花钱买东西好看。
柳盈月给各位来宾点头行礼,行的规规矩矩,点的是面面俱到。不愧是在宫里学习过礼仪的未来良娣啊。
穆长萦正感叹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有点异动,她看过去,差点没将在前厅吃的瓜子都吐出来,对上柳茂这张脸还真是八辈子倒了霉了。
“二妹妹来了。”柳茂打着招呼。
穆长萦生冷回道:“叫煦王妃!”
柳茂凑过来低声的说:“二妹妹,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对我客气点。”
穆长萦轻笑一声:“你的说的把柄不会还是我与太子之间的事吧。”
柳茂愣住:“你承认了?”
穆长萦提醒他说:“这与我承不承认没有关系。哥哥最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然你这张嘴我可不确定监尉司能够放过。”
柳茂心底一沉:“你什么意思?”
穆长萦笑着说:“字面意思。”
柳茂忍着愤怒:“你拿监尉司威胁我。”
穆长萦摇头:“我只是提醒哥哥,切莫为了对付我被别人利用了。”
不远处传来嘤嘤的笑声,穆长萦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柳盈月拿着团扇挡在脸前优雅的笑着。
紧接着就听到旁边的一位夫人说:“柳小姐现在是太子良娣将来可能就是后宫贵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