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萦扬起裙摆跑回的王府直接冲进朱雀榭。
此时的顾合知在丁午的帮助下刚刚揭掉背后的假肉。这块用猪肉做的假肉可是丁午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成与肤色相同贴在顾合知的背后。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丁午反复做了上百个,终于制成这么一个。
“老顾!”穆长萦跑进来看见顾合知相安无事的坐在那里,终于放心:“我还以为你真中箭了。”
箭是准备无误的射到这块假肉上,但是箭头毕竟坚硬多少还是伤到了顾合知的皮肤,不过也只是擦伤,算不得伤口。
顾合知穿上衣服活动了一下筋骨笑着说:“小侯爷的箭比我想象中的有分寸。”
“这不废话嘛!”华当宁摇着扇子走进来:“本侯爷的箭就没有失手的时候,只是多年未拉弓,就担心这手劲儿太重真把你的命要去。”
穆长萦毫不留情的瞪了华当宁一眼,这种玩笑开不得。
华当宁识趣地赶紧给穆长萦扇扇子,消消火气。
“现在怎么样了?”顾合知问的是随后进来房间的莫久臣。
莫久臣说:“效果很好。长萦的身份得到正名,你弃暗投明的名声也传出了。这几日你先不要露面,本王会让人传些消息出去。”
这场城楼上的戏码是华当宁一手筹谋,让顾合知演一出苦情戏拨动人心,利用百姓口口相传恢复顾合知假死之身,顺便给芳草阁落井下石。最重要的是,通过顾合知之口给穆长萦正名的身份。从此以后摄政王妃就是堂堂正正的摄政王妃,与北驰复国勾当无关,有的只是被北驰余孽利用的可怜。
至此。顾合知和穆长萦,与北驰彻底撕开脸面,对立而站。
接下来京中的传言就将当日城楼上的事解说种多种猜测,成为人人口中的谈资。趁着大家讨论热烈的时候,莫久臣贴出告示表明顾合知此人入摄政王府为家臣。他会好好监管投奔而来的北驰人,如果顾合知有错他必杀之,算是给百姓们吃了个一颗定心丸。
同时针对人们对摄政王妃身份的讨论,莫久臣为了给百姓一个交待,告假远离朝事,不再执政,自困于摄政王府。莫久臣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凡是来到摄政王府汇报政务或是拜访的大臣统统被他请出去。
摄政王府大门一关,爱谁谁。
高谦庸还在为城南之事的影响心烦意乱中,穆长萦脱身顾合知脱罪,这两件事能够如此被莫久臣顺利解决是他的疏忽。可是隐隐约约,他还是感觉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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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臣轻轻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他摸了摸躺在他腿上午睡的穆长萦的发丝,露出少有的温柔。
自从生下礼儿后穆长萦就添了一个睡午觉的习惯,以前都是她陪着礼儿,现在莫久臣闲下来,她就时常躺在莫久臣的腿上,将礼儿放在自己的身边浅睡过去。
莫久臣已经很少有这种平淡美好的时候,夫人在侧,外面虫鸣,清风入窗,阳光正好。
要是这个小家伙睡觉的话就更好了。
礼儿是个很少哭也很少睡的孩子,现在正躺在母亲的臂弯里手脚一动一动的好似在玩。他的个性也不知道像谁,在肚子里的时候那么活泼,出来之后完全像变了个人。要不是莫久臣亲自守着他出生,他都怀疑孩子抱错了。
门外传来桃溪轻轻的声音:“王爷,西门大人有要事求见。”
穆长萦还闭着眼镜,哼唧了一声抱紧孩子含糊道:“我也要去。”
她午睡的睡眠很浅,什么动静都听得到。
莫久臣还想让她多睡一会儿,看来是睡不成:“让西门祺等一会,本王随后来。”
西门祺在外厅等得着急,见到王爷来立刻迎上随后看到王妃也出来顿时停住脚步行礼:“王爷,王妃。”
莫久臣拉着还发懵的穆长萦走过来:“这么急有什么事?”
西门祺急得都快火烧眉毛:“王爷,您快去上朝吧,朝里都乱了。”
穆长萦顿时来了精神:“怎么个乱法?”
西门祺说:“高国舅他,他,他开始拉拢人心了。”
莫久臣让西门祺坐下来稍安勿躁,自己和穆长萦坐在一侧。
“他最擅长拉拢人心,让他去吧。”莫久臣让人上凉茶给西门祺降降火气。
年轻的西门祺早就热火鼎沸,降不下去:“王爷,你倒是想想办法。别到时候所有中立的大臣都被高国舅给拉拢去。”
莫久臣说:“小侯爷怎么说?”
西门祺想起来就委屈:“小侯爷让下官什么别管,专心抠银子。”
莫久臣说:“那你就专心抠银子吧。”
西门祺急的呦:“下官也不想着急,可是高国舅的请帖都下到御史台了,我爹的桌上都有一张明日到高府赴宴的请帖。”
连御史台就要拉拢,那就不是简单的笼络人心了。
穆长萦这会终于清醒过来,理解西门祺的担忧,说:“王爷,你现在是应该出手阻止一下了。”
莫久臣说:“出不了手,本王闭门反省呢。”
强迫因为身份反省的穆长萦:“······”
无话可说的西门祺:“······”
穆长萦真想白莫久臣一眼。他反省?监尉司每天晚上送来的政务让狗吃了?
莫久臣对西门祺说:“本王休朝几日了?”
西门祺记得清楚:“七日。”
莫久臣想了想说:“还不够。再有七日,你再过来。”
西门祺说:“还要七日?”
莫久臣说:“你就专心跟着小侯爷抠银子,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参与。告诉令尊,接到拜帖就去看看,告诉御史台的人若也有接到拜帖的人就去高家吃吃饭,与其他人联络联络感情,同朝为官者低头不见抬头见,别伤了和气。”
“······”西门祺不敢忤逆只能点头应下。
莫久臣又说:“给你个重任。”
西门祺眼睛立刻亮起来。
莫久臣说:“将避暑山庄外的所有守军悄悄换成监尉司的人。”
换兵,换的还是心腹。
西门祺立刻燃起热血,他有预感七日后会有大逆转发生:“是,王爷。”
莫久臣摆手:“去忙吧。”
西门祺起身告退直接跑出去的。
穆长萦看着西门祺的身影感叹道:“还是年轻人好啊,积极主动热血沸腾。”
莫久臣斜眼一看:“本王也积极主动热血沸腾。”
穆长萦问:“你什么时候?你向来不是稳坐泰山?”
莫久臣凑到穆长萦旁边,在她耳边说:“把儿子扔出去想和你独处的时候。”
穆长萦:“······”
谁也不能把她的儿子扔出她的房间,他爹都不行!
穆长萦啧了一声,别以为她不知道莫久臣子说什么。自从他闲下来之后,床上艳事是没少积极主动,那热血沸腾的劲儿都快把她给烧了。不行,今晚说什么都不能与他同床。
“王爷。”穆长萦站起来非常端庄的说:“妾身今日身体有恙,现在就回去就休息了。”
莫久臣拉住穆长萦的手臂,阻止要走的她:“我记得你不是这几天不舒服——”
“是!”穆长萦打断他。
莫久臣不依不饶:“我说的是你的癸——”
“是!”穆长萦继续打断。
莫久臣坚持:“你听我把话——”
“就是这几天!”穆长萦抽出手臂嫌弃的看了一眼莫久臣,甩袖离开。莫久臣就是有病,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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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臣说什么便是什么。
西门祺在避暑山庄安排好了一切之后翘首以盼七天后。终于在第八天,京中出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传闻——当今陛下非先帝亲生。
没有证据只是传言自然是没有说服力,高谦庸离开着手去抓造谣的人,但是到了传言的起点竟然是万安寺。万安寺主持不打诳语,承认莫帝崩逝之前留下一个手书为遗书,后被莫帝钦点之人取走,但他不承认城中流言是从他放出。
万安寺是太后生前最重视的地方,即便是太后仙逝许久,只要当今太后活着,必定会保留万安寺的颜面。高谦庸不敢带兵硬闯,只能只身前往寺中,面见万安寺主持方丈,他要知道莫帝当年的钦点之人到底是谁。
只可惜,万安寺方丈只认得莫帝冠冕上的红珠,不识钦点之人是谁,高谦庸只能无功而返。然而高谦庸并非一点头绪都没有,要知道莫帝崩逝之前见的人并不多,人人排除即可。
可是时间似乎不给高谦庸开后门。
当今圣上并非皇族之人听着荒诞,但是消息又是从万安寺那边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先帝留下手书一事,又不得不让人对这个流言表示信任。
后宫之内哗然。
钟太后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本应该当场否定流言派人捉拿造谣者的话都说不出,为了皇室声誉她不能立刻相信谣言,只得吩咐下去:“让人去避暑山庄接陛下和西宫太后回来,孰是孰非必然要当事人说了算。”
谣言在一天之内就越演越烈,本来已经被高谦庸拉拢的几个老臣开始动摇心思,不敢妄言,摇摆不定。朝中立场不坚定或是中立之人也开始动摇站队,要不要现在就与摄政王表忠心?高家一党与摄政王一党就民间传言开始争论,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徐源时早早从星司局回家关闭大门,可是不想听这些烦心事。
华当宁也是不理这些他意料之中的事件,一心一意抠银子。
摄政王府门口又热闹起来,不过这次不是来送礼的,而是聚聚了大半的官员来请摄政王出来主持大局。
穆长萦看着几位老臣以流言四起朝局不稳真诚相邀的时候,自己都鼻尖一酸为之动容。可是她还要说莫久臣交给他的话,实在无奈的说:“众位大人,不是王爷不参与朝政,只是王爷的病症实在是急火攻心难以治愈。这几日他想起已故的太后娘娘的教导又想先皇在世时的感情,思虑过重。”
“不过王爷说了,谣言是谣言,他不信传言,等的就是西宫太后娘娘的一句话。众位大人来找王爷,不如派人去避暑山庄请西宫太后娘娘,或是找高国舅来辨真伪。毕竟当时西宫娘娘生子之时,我们并不在场。”穆长萦已经尽量复述莫久臣的话,他现在不出朝野有他不出朝野的理由,她就会全力配合他,将眼前的这些人请出去。
老臣们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难道摄政王要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已经转身的穆长萦听到后神情不悦,回头之时面上已露出不满:“这位大人,你何时看到过摄政王辜负过南商江山?”
几位老人面面相觑。
“少年时期出征打仗的是他,稳定河山平叛逆党的是他。在朝中,几次力挽狂澜的是他,拔出朝中隐患的是他,先帝崩逝最先站出撑起江山的也是他。诸位都是辅佐过先帝的两朝甚至是三朝的老臣,你们可以说王爷手段是狠厉了一些,可是你们也清楚没有王爷的狠厉,两朝朝野早就分崩离析。”穆长萦不允许有人诋毁莫久臣为南商的付出,他是有夺帝的野心,但更有想要将天下拉回繁荣的决心。
“不是王爷要弃江山,需要思考的是这个江山要不要王爷再扶持。”穆长萦轻哼一声:“桃溪,送客。”
说完,穆长萦转身回去房间。外面众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是她为莫久臣委屈的心情无法消退。她走进内室卸下防备,微微一笑。
软榻之上,莫久臣躺在摇椅上怀里抱着礼儿还在午睡,礼儿就趴在他的身上,父子俩安静祥和,在这一刻远离了所有的朝野纷争,这一刻,他们只是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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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传闻传到京外。
钟太后的人到了避暑山庄传达此事,高太后被气笑了,莫帝生前她只与莫帝共同生活,哪里来的别的男人?陛下是她千辛万苦才怀上并且生下的孩子,她允许别人诋毁和污蔑。
高太后带着孩子与钟太后的人要走,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下:“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山庄。”
高太后轻哼:“笑话!本宫是太后,谁敢拦本宫!”
守卫抽出长刀重复说:“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山庄。”
高太后看来一眼冒着寒光的长刀上下打量眼前的守卫:“你们不是皇城守军。你们是监尉司的人?你们如此拦本宫和陛下,是要造反吗?”
若是皇城守军,此时的他们应该会下跪阻止。可是他们是监尉司的人,监尉司只听王爷,不听圣命:“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山庄。”
高太后向前:“本宫看你们谁敢!”
守卫向后退一步:“来人啊,请太后娘娘回去。”
说罢,从两侧出来两位嬷嬷要将高太后强行送回房间。高太后甩开她们愤怒道:“是东宫太后接本宫回去,你们凭什么阻拦?”
守卫又道:“任何人不得出山庄。”
高太后气地上气不接下气:“给本宫叫摄政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