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真心待你（97）
京城，深宫。
早已过了出宫的时间，但在一道小门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细细分辨能发现那是李家李太师府上的马车。
太后的坤宁殿中，李太师隔着屏风瞧着里面模糊的身影，断断续续地哼唧声传到耳边来：“太后娘娘，可还需要老臣的偏方？”
“罢了，不管那么多，快遣人速速送来！”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容易被一些看似是小病痛的针状惹得全身上下不舒服，特别是这偏头痛发作起来快要了她的命！
太后如今也算是年事已高。
许多事情上力不从心。
很快李太师身边的小厮举着一包药进来，在屏风前停下脚步交到太监的手里，又迅速退下。
“娘娘，快些服下吧！”
太后抖着手将一小包药粉就着水咽了进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停在扶手上。
脸色也缓和许多。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那个楚晴晴抓到没有？”
李太师捏了捏长长的白胡须，眼角的褶皱堆成山一般。
“娘娘不必担心，老臣已派出家中的暗卫，秘密潜伏进了信王的人马里，只要寻到楚晴晴的踪迹，第一时间就能斩草除根。”
他一副老派作风，运筹帷幄。
一切皆在计划当中。
“哀家还是不太放心，再派一队禁军助你。”
说着，太后便朝着旁边的太监勾勾手，示意他去拿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过来。
随着屏风内的人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李太师眯着眼睛，神色与旁边的烛火一般，忽明忽暗。
待他抬起布满青筋的手打开那匣子，眼眸晃动一下，“太后，现在还不到时候，这个东西留到后面再用。”
匣子里躺着的事调用禁军的兵符。
原本是完整的一个，因为朝廷的动荡，不得以被分成了两份。
左玄武，右白虎。
玄武之军护佑在皇帝左右两侧，而白虎稍微逊之排在之后，听命于太后调遣。
匣子被重新合上，再次回到了太后身边。
屏风后面的人撑着额头，身下是两位年轻的侍女再给她捶着腿脚：“没想到一恍便过去了那么多年，哀家也成了老妇人，而你也需要人搀扶着。”
“呵呵，天命难为，乃是人之常情。”
李太师自然是懂何为命数，如今他老是老了，可还没到入土的时候。
“怎么样？重回太师之位，可还坐的稳当？”
“自然。”
他身为三朝元老，辅佐过多位帝王，也是许多皇子王权子嗣的老师，所谓桃李满天下。
偏偏如今执掌监国之权的信王不是出自他之手，而是他年轻时的死对头的学生！斗了二十几年，最后还不是先一步殒命到黄泉路上。
不知会不会遇得上。
“当年圣上孤幼无所依靠，若不是太后出面给了他一个靠山，又怎么会有如今的盛况？”
大爻国如今的国力不容小觑，历史底蕴响彻九霄云外。
“其中有太后一半的功劳，这么说也不为过。”
“太师别这么说，哀家一介女流懂什么治国之道？若不是万事需要有人牵头，哀家恐怕也追随着先帝去了，何必一把老骨头坐在这个位置上，左右横竖讨人嫌。”太后闭着眼，手忍不住又开始揉动着额头。
头痛的老毛病是越来越严重，越发的频繁。
哪怕是吃了李太师从神医那里求来的药也只能止上一时半会：“哀家怕是要走在皇帝面前了。”
此话一出，整个寝宫里瞬间鸦雀无声，就连侍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原处。
太后微微抬起眉梢，一个眼神，旁边的几个侍女与太监全部旁边的贴身太监命人拖了下去，接着是一阵混乱的声音。
那些人全都没了气息。
“找人处理干净些。”
李太师喝了手中一盏茶：“太后凤体安康，必然会福寿延绵，百岁也不成问题。”
再轻轻一顿。
“虽然圣上的龙体欠安，但信王的势力还无法撼动，暂且还需等待。”
嘭地一声巨响，立在两人面前的屏风倾斜下来，半倒在地上。
两两相视，李太师稳如泰山，反而是上面的太后眉眼里全是火色，整个人揉着额头疼痛剧烈。
咬牙切齿，闭上双目。
“还要哀家等多久？”太后再也忍不住，随着她身体开始抱恙，原本以为即使不能独掌大权，却也能皇帝平分秋色。
稳坐朝堂之上。
可后来呢？
她利用契机成为了太后，垂帘听政只是第一步，也是她最引以为豪的一步。
在之后就没有了。
朝堂势力的暗流涌动，她刚刚培养出来的人，短则数月长则一两年，全部腰折在大大小小的事情里。
关键是抓不到把柄，好拿去向皇帝问罪。
“当初是你们说他痴傻蠢笨是个极好操控的棋子，可这些年来呢？他非但把大权掌握了去，还在禁军方面不断削弱哀家的白虎军，就只差把他们当成供人观赏的玩物！”
她堂堂一国太后，手上的兵符仿佛像个笑话。
就算拿出来也就撑撑门面。
往后呢？
那枚兵符会成为装饰品，任何人都可以拿来取乐。
等她的时间不多了。
“哀家不要再听任何话术，找到楚晴晴立马将其处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眼中不断溢出的狠毒，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李太师就坐在一旁冷冷看着她气急败坏的疯魔。
“太后娘娘……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必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而露出端倪？只要等到皇帝升天，那一切不都重新回到娘娘手中？”
呵？
回到她的手中？
说得轻巧。
太后也不顾凤仪抬脚踹翻了面前的架子，上面的东西顷刻间摔得四分五裂：“到底还是老了！你以为信王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别忘了，当年他已满八岁。”
“八岁！那还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儿，能知道些什么？”
太后瞬间便哑了声。
甩甩衣袖坐回到榻上。
是啊，当年之事他还只是个孩子，八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她可是贵为太后，膝下的皇孙数不胜数。
八岁的年纪哪个不是嚷着要玩要这要哪的。
谁会想着要权利，更别说懂什么是政治。
但……万事都有意外。
太后一把捏住扶手，转眼把目光放到旁边的匣子上：“兵符你且收下，不管她是与不是，弄死了对信王算是个重挫。”
“他还未查到真相！这么做只是想完成皇帝当年未完成之事。”
就是收拢权利，完全掌握在一个人手中。
大爻国分权两立已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有权有势的都知道。
早年间皇帝年幼，刚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内乱，他是唯一活下来的皇嗣，加上还有一位没有被来得及处置的后妃。
朝中有人出谋划策，不如由立后妃为皇帝的母妃，两人一老一少不仅可以避免被残害的命运，还能稳定动荡。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后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两人的心愿不在一处，但也不得不绑定到一块。
随着时间的沉淀，当年的动荡也都过去，但是两个人都怀着别的心思，皇帝利用手中的权力不断架空后宫的势力。
一点点控制住太后伸出来的欲望。
却身体一天天的衰退下来，查不出缘由。
有人说，这是天命所为。
当年的争夺之中，他本来是要死的，要不是得到贵人相助，他坐不上这把龙椅。
“哀家怕了，真的怕了！近来频频做梦，会梦到她。”
“……”
“阿南就那样看着我，她还是那么的年轻，一刻也未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