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同以往,晋晚生听得仔细,他可不想成为不守信用之人,龟天下也开始认真起来,他慢声说道;“第一,今后你在大江里打渔,只要是捕捞上金『色』的鲤鱼和乌龟,必须一律放回到大江里,看到有人残害乌龟你一定要救下它,把它送回到大江之中。”
这第一项规定,让晋晚生想起了前日在酒肆里发生的那一幕,所以,立刻点头应允,并且补充说了一句;“我这一辈子都会做到这一点,而且还要让我的后人也做到这一点。”
“唔,”龟天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这一条通过了,接着又说道;“这第二项就是,今后你再遇到别样花,无论她对你如何,你都不能对她起杀机。”
晋晚生立刻点头,表示答应了,不过,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就凭别样花的能耐,我就是起了杀机又能奈何她一根毫『毛』,龟大哥不用担心。”
龟天下忙说;“不对,不对,那是现在,谁知道浑天杵在你肚子里以后,你会有什么样的法力和神通,到哪时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晋晚生对于龟天下的话不以为然,暗中想到,就凭一只小小的船桨,即便它烂在我肚子里,又能如何,我才不相信我会有什么神通和法力,不过,他想归想,却没有表『露』出来。
龟天下又说道;“这第三项约定就是你千万不可认为自己有了神通,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仗势欺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不会饶了你,更会取回你的法力和神通。”
对于,龟天下提出来的第三项,晋晚生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应允,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无论今后自己会怎样,他都会坚守自己就是个打渔的穷苦人这一条道德底线,自己只能甘受贫贱,那里会仗势欺人呢。
紧接着,龟天下又说道;“今后你的神通大了,但是你不能有贪念,不能贪图荣华富贵,只要温饱即可,为了让你做到这一点,我给你限定,从今往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一次只能捕捞二十斤鱼,用来维持生活,这一点你可能够做到否?”
晋晚生平日里遇到运气不好的时候,一条鱼都打不上来,今日里龟天下和他约定一次只能打上来二十斤鱼,他觉得足够了,再说了,自己除了打渔还能干别的养活自己,所以,他立刻点头应允。
龟天下说到这里,身子突然动了动,接着又用极快地语速说道;“第五,我和你约定,要等到那把浑天杵从你身子里出来了,才能相见,不然的话,我们?”
龟天下刚说到这里,水瓮底部突然冒起水泡,龟天下慌『乱』中说了声;“不好,时辰到了,你快说还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晋晚生回答;“没有。”
龟天下又急切地说;“怎么没有,谁知道那个鬼玩意什么时候出来,你明白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吗?我是想告诉你一个能够找到我的法子,省得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
晋晚生刚想说,可也是,那你就告诉我吧,我们今后该怎样才能见到面呢,却不料,龟天下一声惊呼,“哎呀,没工夫了,我告诉你,你要想找到我,就去那座孤岛,看到一块大青石你就猛砸???”
呼、哗,轰隆隆,水瓮里泛起了波涛,波涛下传来一个嗡嗡地声音;“记着,明天去——那座岛上——芦苇——小桃树——挖回来。”
声音渐远,水瓮里一如往常,波平如镜,什么声音也没有。
喔、喔、张有旺家里的雄鸡扯开嗓子,唱白了天下。
很困,很困,昨夜里都干什么了,晋晚生在水瓮里睡着了???。
脸上火辣辣地,毒日头出来了,晋晚生睁开眼睛,自己漂浮在水瓮上面,水面好比是一张舒适无比的大床,晋晚生伸手拍拍水,又坐了一会儿,想了想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奥,对了,应该去江心里的孤岛上,孤岛四周长了很多芦苇,要趁天晴,割些芦苇,重新把房子苫好,还有什么小桃树和大青石,先别想了,管他呢,到了岛上再说。
难得的晴天,晋晚生戴上斗笠,拿起柴刀,顺手拿起单只船桨,离开自家院子,朝江边走去,哪成想,刚走出院子,张有旺老婆,计氏女突然从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上前抓住晋晚生的手,左瞧右看,嘴里啧啧有声,说道;“晚生兄弟,昨天晚上雷电交加,把我和你有旺大哥吓坏了,我半夜起来,朝你们家望去,见你们家的屋顶起火了,当时闪电霹雳一个接着一个,我十分害怕,就没敢过去,我怕你被那个什么了,这不,一大早,我趁着你大哥还在睡懒觉的功夫,偷着过来看看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计氏女喜笑颜开,抓着晋晚生的手不松开,晋晚生不好驳了她的脸面,就说道;“亏了嫂子惦念,我没事,就是房顶上烧了个窟窿,我这就去砍点芦苇重新苫苫房顶就没事儿了。”
计氏女说;“快点的,我让我家那个懒王八头帮你割苇子去,省得他在家睡懒觉。”
晋晚生说;“谢谢嫂子,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
就这样,晋晚生边说边朝前走,计氏女跟在他身边,到了江边上,晋晚生解缆绳,计氏女说;“晚上你来我家吃饭,省得一个人忙不过来。”
晋晚生想了想,只好答应了,他很清楚,他要是不答应,计氏女就不会放他走。
好容易和计氏女分了手,晋晚生跳上船,计氏女在船下说;“等哪天的,我非和你去江里一趟不可。”
晋晚生不置可否,挥挥手,举单棹划入水中,小船儿慢悠悠离开了岸边,计氏女看着晋晚生,喊道;“晚生兄弟,晚上你可一定来呀,要不,我还上你家找你去。”
“好嘞,”晋晚生答应了一声,接着用一只桨划了起来,眼看着小船渐行渐远,计氏女才离开江边。
大江浩淼,波涛滚滚,一叶扁舟,飘『荡』江面,晋晚生单桨划船,船行缓慢,却很平稳,任波浪起伏,小船儿随波前行,刺破浪花,那消一个时辰,眼看着到了江心孤岛。
刚才还是火辣辣的阳光,照得晋晚生有些难受,哪料到,小船刚接近孤岛旁边,天上就飘来一片片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晋晚生停船,看看天,他怕一会儿下大雨,把小船冲走,就来到岛子上,顺手把小船拖到了离江水很远的一棵大树前,把小船系在大树下,这才拿着砍刀,朝芦苇『荡』走去。
说来奇怪,江心孤岛四周的芦苇『荡』,不是经常有的,有的年头,一根芦苇也没有,只是礁石密布,有的年头,芦苇一片片的,等到开起了芦花,那才叫好看,今年的芦苇,长势茂盛,粗壮的芦苇杆比大拇指都粗,正好用来编苇芭苫房。
瞬间,天上阴云密布,江面上风声猎猎,晋晚生哪里管得了那些,他从小岛上直接进了芦苇『荡』里,就在这时,天上扯下了细雨丝,晋晚生踩着齐腰深的江水,一点点朝芦苇『荡』里走去。
走着,走着,晋晚生又有了一个新发现,芦苇『荡』里,竟然有一处很小的小岛,方圆不过十几丈,和芦苇『荡』连在一起,毫不起眼,好像也就恰好『露』出水面,奇怪,真奇怪,为什么刚才走在那座孤岛上时,没有看到呢,难道是芦苇遮挡住了吗,即便如此,前些年,自己来这里割芦苇的时候,也应该发现才对呀,可是,那几年分明没有看到呀,真是咄咄怪事,也许,从前自己太粗心,没有发现,也许,反正就是也许吧,总之,怪就怪自己粗心好了。
烟雨蒙蒙,一切似有似无,晋晚生拿着砍刀,抛下想不明白的事情,来到了这座岛中之岛上,走进里面,晋晚生才发现了小岛的奇特之处,如果你说它是岛,它就是岛,如果你说它不是岛,它就不是。
说它不是,是因为它藏身芦苇『荡』里,并不比芦苇高,四周芦苇密布,就好像那些芦苇就是它的天然屏障一般。说它是岛,是因为它又高出水面一点点,上面树木葱茏,唯一的一棵梧桐树长得高大笔挺,站在梧桐树下,雨水一滴都没有,好奇,实在是好奇,晋晚生没有急着割芦苇,他先看看眼前的梧桐,怕是三四个人合抱也抱过来,梧桐树下是『乱』石,哇,梧桐树是在『乱』石缝里长出来的,树外面的雨下大了,晋晚生站在树下感觉不到下雨,他极目远眺,天际灰蒙蒙,连成一片,眼前的雨,哗、哗、哗地下个不停。
烟雨『迷』茫,江天一『色』,山水相连,晋晚生收敛视线,环顾四种,就是在这一刻,晋晚生仿佛凝固了,在烟雨中,在『乱』石上,眼前分明是,低矮的树丛,树丛里有一棵不起眼的小桃树,孤零零地长在哪里,就好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