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斐珠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和血腥,巡按大人感觉肠胃在翻腾,却不料,孔案却停了下来,指着花斐珠那堆肠子和肚子,说道;“大人您看,花斐珠早晨时吃肉,没有嚼就吞了下去。“
就这一句话,巡按大人立刻呕吐在当场,他急忙回到了公案上,连着喝了一碗茶水,才算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等到巡按大人不在恶心了,才装模作样地又朝堂下看了看,这时候,孔案已经退到了一边,那个仵作正指着花斐珠的心脏说道;“请大人看这里,花斐珠的心脏肥大,比正常人的两个心脏还要大,还有,他心脏的外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油脂,使他的呼吸和供氧不足,导致心跳无力,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心脏病,直接表现就是说话沙哑,嘴唇发青,不能长时间行走,经常会出现无名烦躁和浑身无力,特别是在行房事的时候,往往会突然猝死在女人身上,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中了急急风或者是回马毒了。”
听了仵作的一番讲解,巡按大人忘记了刚才呕吐的狼狈相,又面带严肃地高踞在公案之上,不过吗,他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会看出来花斐珠是死于心脏病突然发作,那么该如何收场呢,该如何对付那个花不二呢,毕竟收了人家的银子呀,于是乎,这才成了巡按大人的当务之急。
巡按大人在思索,巡按大人在寻找,想什么,找什么,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一点,府台大人看的很真切,他也在想,他也在找,不过,府台大人在想什么,衙役们似乎能够知道,至于他在找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府衙的大堂之上,出现了少有的寂静,只有尸体的腥臭之味也发浓重了。
恰在这时,公堂之外,人声鼎沸,很真切地传到了大堂之上,这要有多少人叫喊,这要有多少人聚集,才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嘈杂之声,叫喊之声,扰『乱』了巡按大人的思路。于是,他停止了思考,看了一眼府台,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一种信号,长期跟随他的下人都懂得,这是大人让你出去看看的意思,不过吗,府台大人不是他的下属,所以,他不懂,也只是看了一眼巡按大人作为回报。
“还我公道,杀了花肥猪,花肥猪强『奸』民女,*人命,害死了我女儿,我要让他偿命!”
外面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大堂之上,巡按为之一愣,府台为之皱眉,这是谁呀,他们要干什么,真是一群刁民,于是乎,巡按大人,府台大人,两位大人同时想对策。
大人们在想对策,外面群情激愤的人们却没有那个耐心,声浪滚滚,群情激昂,在大堂里的人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因为,外面的声浪一个浪高过一浪,先是“我们要见巡按大人,”接着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一个老汉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花肥猪,你这口肥猪,还我女儿的命来!”
声音就在门前,应该是就在公堂的大门前,巡按大人眉头紧锁,府台大人抬头看着大门方向,他们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外面站班的衙役们都去了哪里?
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那里知道,大堂之外,若是没有那些个站班的衙役们,怕是外面喊冤叫屈的百姓们早就冲进了府衙大堂之上了。
外面的人越聚越多,从开始时的十几个人,现在已经聚集到了成百上千人,他们把几个姑娘和一个老汉围在中间,听着他们的悲愤控诉,终于人群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一个年轻小伙子,攥起拳头高声呼喊;“走,我们闯进大堂去,揪出花肥猪,让巡按大人判他个斩立决。”
“走,冲啊!”在小伙子的带领下,人群轰地一声,挤向了大门,站班的衙役,嗖地,抽出腰刀,领头的衙役高声喝道;“各位乡亲们,擅闯公堂可是死罪,我劝大家要冷静,要相信府台大人和巡按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的,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百姓的话,衙役的话,统统传到了大堂之上,此时的大堂鸦雀无声,都在注视着门外的动静,就在这时,公堂大门悄悄开了一道缝,一个衙役急匆匆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跑到府台大人面前,双手抱拳;“启禀府台大人,外面聚集了很多百姓,据称他们都是受过花肥猪残害的姑娘们的家属,他们要面见巡按大人,要当堂呈递状子,要求立刻杀了花肥猪?”
衙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外面的情况基本上说清楚了,府台立刻紧张地看着巡按大人,两个人的眼光刚刚碰到一起,就听大门咣当一声,一个巨大的声浪传了进来;“冲啊,杀了花肥猪,揪出花肥猪!”
声浪震得巡按大人浑身发抖,府台这时候有了主意,他立刻站起来,来到巡按大人身边悄声说道;“巡按大人,此事处理不好怕是要激起民变,到时候朝廷要是怪罪下来,恐怕巡按大人不好交差呀!”
府台是在为巡按着想吗,听那话的意思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似乎还带着些许威胁,真要是发生了民变,难道你一州之父母官就没有责任吗,不过,话又说来了,这句话是从府台的嘴里说出来的,巡按就要寻思,他就要掂量,掂量来掂量去,巡按把目光传给了府台;“府台大人,依着您的意思?”
巡按的半截话很管用,府台也得掂量,不过,府台是有备而说,他早就想好了,就听他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由巡按大人亲自出面,安抚人心,宣布花肥猪和费精神二人已经死亡,并把他们的尸体抬到大庭广众之下,让那些受害者的家属都看到,这样的话, 我想东洲府的百姓们一定会给巡按大人送万民伞,到那时候,巡按大人那可是名动天下了,天子说不定还会奖赏巡按大人。”
巡按大人听了府台的话,忙着又问;“如此说来,还有第二个办法吗?”
府台看看巡按,然后才回答说;“这第二点吗,就是巡按大人不出面,任由百姓闯入公堂,只不过,到时候他们也会看到花肥猪和费精神的尸体的,可是,假如是那样的话,到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其实,人呐,就是那么回事情,人死如灯灭,死了,死了,死了拉倒。看到这两个家伙死了,百姓们的怨恨自然也就消了,到时候,巡按大人可是名利双收啊!”
后面这半句话点醒了巡按,他觉得府台说得对,还是他高明,放着名利双收的事情不做,为何非要当恶人呢,想清楚了,巡按大人的决断立刻就出来了,就听他对众衙役说道;“抬起两个人犯的尸体,本巡按要亲自和百姓见面。”
众衙役听到巡按大人发话了,却把目光盯向了府台大人,就听府台说道;“还不按着巡按大人的命令办,快些出去,整顿秩序,等我和巡按大人出去训话。”
原来他们这是要对百姓训话,好吧,只要能让花肥猪死,只要能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江白他们是不会挑理的,官爷们见到百姓哪有不训话的,训就训吧。
府台大人说完话,众衙役轰然一声,班头即刻带领四个人打开大门抢先一步走了出去,面对大门外黑压压的人群,班头先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先静一静,巡按大人和府台大人就要和大家见面,请大家安静,听两位大人讲话。”
人群立刻鸦雀无声,别看整个府衙前挤满了人群,这时候就连人群里放屁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人们静等巡按大人出来,静等府台大人出来,他们可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平生能够见到巡按大人,还真要感谢花肥猪,这头肥猪还真就办了这么一件好事情,让东洲府的老百姓们看到了威风凛凛的巡按大人。
人群观望,人群盼望,突然,一声喝道之声;“闲杂人等闪开,巡按大人到!”接着嗵嗵嗵,一通鼓响,巡按就是巡按,果然威风凛凛,排场惊人,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衙门大门前只剩下十多个姑娘和几个老汉,不用问,他们肯定是苦主的家属或者就是苦主,他们是来告状的,他们是来控诉的,巡按大人出来了,他们岂能够后退。
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百姓终于看到,从府衙的大堂里走出来一队人,前面是一身皂衣,身挎腰刀的公差衙役,中间是两个头顶官翅、一个身穿紫『色』蟒袍,腰扎玉带之人,一个身穿红『色』官袍,手持笏扳之人,他们身后跟随着一长溜大小不等的官吏。
这队人从府衙里出来,立刻引起了围观百姓的私下议论之声,有的手指着身穿紫『色』蟒袍之人,悄悄说道;“快看,这就是朝廷来的巡按大人,真是威风八面啊!”
还有的指着府台大人说道;“快看,那个穿红官袍的就是咱们的州府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