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也还是连绵的青山,水也还是那条大江里的水,不过,刚刚清醒过来的陈茵,却觉得眼前的景色是那么地迷人,是那么地亲切。
大江边,堤岸上,绿树如茵,蝉鸣鸟唱,鸟儿百啭无人能解,路面因风飞过蔷薇,这是哪里,眼前的青山,对面的大江,即熟悉又陌生,江水欢歌,柳梢婆娑,浪花飞舞,似乎又是一番景象。
就在这种迷人的景色中,陈茵想起来了,刚才那一声呼叫,透着三分熟悉,七分热切,对了,应该是那个黄脸细高的白三爷,对了,一定是那个整日里面如冷霜,说起话来,却又是充满着关爱,看到自己的眼光总是有一些异样,让自己难免有些心虚,所以,她总是躲着他的目光,也许,从前没有细看他,他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面色冷峻,脸上棱角分明,不能用美男子形容他,因为任何一个美男子在他面前都会相形见绌的。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位白三爷外表上冷冰冰的,其实却是对人十分体贴的,可就是自己却总是觉得他好像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冒牌货!
呸、呸、你才是地地道道的冒牌货,人家可不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神功,就不是一个姑娘能够练出来的。
所以,无论是谁都变不出他那种威风凛凛的样子来,无论是谁,都不会有那么神奇的功夫。当然了,在朦朦胧胧的记忆中,大江里发生的那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事情,就一定是他,也就是说,他似乎、好像、或者已经成了自己的男人了,当然,这样的话是不能够亲口说出来的,那么该怎么办呢,自己总不能稀里糊涂就被他那个了吧!
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他,他如果是真正的江白,那就是自己的福气,自己就装糊涂,反正暗中承认他是自己的男人就是了,还有,自己身上穿的这件浅绿色的裙子是谁的,为何会有一股水草的清香,当然了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眼下,最最紧迫的是,一定要确定他就是江白。
江白在进行着紧张地思索,似乎陷入了百转千回之中,又好像有些拿不定主意,好一阵子,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证实对面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江白的办法,于是,她又看看自己,接着又把自己裹严实了一些,直到这时,陈茵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内衣。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自己一定要弄清楚他是、还不是江白,只有这样她才能决定自己的下半生该怎么走,决心已定,于是,陈茵开始按着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办法,开口试探道;“对面的汉子,你说你是江白白三爷,我来问你,你还有那些好朋友,或者说是好弟兄,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又都会些什么功夫,我又是怎么和你们相识的呢?”
陈茵之所以要这样问,自有他的道理,因为,在她看来,江白的那些个好朋友,或者说是白家三兄弟,外加哪一个巧凤姐,都是不折不扣的神人,是一般的人或者说是一般的妖孽冒充不了的,所以,只要江白能够说出来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功夫,再说出自己和叔叔陈尘被晓月和文娘相救的经过,那他就真的是江白,至于面貌和从前不一样了,也许是他又易容了,因为她看到江白身边的姑娘仿若天仙一般,也许是为了这个姑娘,江白、白三爷才又一次易容了。
陈茵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又把刚刚涌上来的想法强按了下去,静等着江白的回答,而江白呢,听到陈茵的问话,立刻大喜过望,他很清楚面前的陈茵已经到了三分想相认,七分又有些信不过的程度,那就需要自己把这些都告诉她,便于她说出事情的真相来,于是,江白简要地回答道;“陈茵姑娘!”
江白一声陈茵姑娘过后,立刻觉得不妥,可是要收回去已经是来不及了,于是,他立刻停下不说了,等待陈茵的反应,却不料,陈茵根本就没有反应,这是为何,难道说?
不过,就是这么仔细一想,让江白明白了陈茵为何对于自己女扮男装被无形中戳穿却没有反应,却原来,她已经是在世为女人了,可以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戳穿不戳穿自己原来的身份,对于站在他面前的陈茵来说,已经是无所谓了,于是,江白故意咳嗽了一声,才又接着说道;“我们白氏三兄弟,还有巧凤大姐,那是过命的交情,自不必说。”
“且慢,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江白刚刚说到这里,突然被陈茵给打断了,而且还问起了他们的名字,这着实让江白费了一番心机,直接说出她们的闺名吧,她怕陈茵接受不了。用平日里对外的称呼吧,他又怕自己走后的这段日子里,几个姑娘厮混熟了,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各自都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仅仅说出白老大,白老二的名字怕是会引起陈茵的猜疑。
怎么办呢,情急之下,江白想起了一个绕弯子的办法,这才接着说道;“既然你问了起来,我不妨如实相告,我们平日里在外面只是互相称呼为白家老大、白家老二和白家老三,其实,他们都有个乳名,只是对外称呼起来怕惹人误会,所以,我们从来就不称呼乳名的。”
江白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是那么回事,陈茵也已经认可了,不过,姑娘的缜密心思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快就认下他,那怎么办呢,陈茵连连眨眼,主意有了,于是乎,她决定接着刨根问底,孰料,就在这时,陈茵的身体里热了一下,陈茵内心一颤,只好在心里叹息一声,算是告别了少女的纯真时代。
正因为如此,陈茵才越发看重眼前这个自称是江白的男人,说实话,要是没有九公主敖玉在身边,陈茵说不定早就抛开一切烦恼,奋不顾身地扑到江白的怀中撒起娇来。
不过呢,碍于女人的情面,无论如何,陈茵也不能这么做,怎么办呢,好在她脑子转的快,所以,她立刻装作信不过的样子,又接着逼问道;“不对,你休想用这种唬人的话来搪塞我!”
陈茵的话对于江白来说似乎还能接受得了,不过,却引起了敖玉九公主的想法,还真是的,你个小姑娘,刚刚救下你,你就咄咄逼人,就好像我们家男人欠你什么是的,不行,我要教育教育她,敖玉的想法刚刚冒出来,江白却已经乖乖地回答了陈茵的质问;“其实,不是我不说,只是他们的名字说出来真的让人不理解,想当初,我们的父母为了让我们顺顺当当地活下去,就给我的两个哥哥起了个姑娘的名字,我们家老大叫文娘,那意思是再生就一定是个姑娘,我二哥叫晓月,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明月当空。至于巧凤姐我就不用解释了吧!”
江白也不知道为何,把文娘他们原来的名字解释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让人听了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情,其实,认真说起来,陈茵还真就不知道文娘和晓月是女扮男装,那就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了。
还别说,怪就怪在这里,奇就奇在这里,就是这样一种漏洞百出的解释,恰恰让陈茵这个刚刚像当了新娘一样的姑娘对自己的男人,当然,是她心目中自认的男人,有了一种信任感和认同感,所以呢,接下来的问话,那就纯粹是陈茵为了和江白多说几句话而发问的。
果然,就在江白稀里糊涂地解释完了之后,陈茵立刻又问道;“上次是谁救了我?”
“当然是我们家大哥和二哥了。”
“是在哪里救得我?”
“黑松岭。”
“打劫的强盗又是谁?”
“春宵楼、黄佥事派遣的手下,也就是那只骚狐狸。”
江白对答如流,可是,陈茵偏偏就要接着问下去,为什么,因为,她再制造借口,好和自己这个具有英雄气概的男人多说一会话,不过,她却忽略了一点,江白的身边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夫人,这位大夫人出身高贵,是真龙女九公主,所以,那可是任性的很,只要稍不如意,她就会耍起小性子,发起怒来那可是不得了,幸亏她也怕一个人,她不是怕这个人多么厉害,更不是怕这个人有多少手段,而是怕失去他,也就是有这么一点点约束,才让敖玉九公主耐着性子听了这么半天。
绿树闻鹧鸪,江岸涛声起,陈茵和江白一问一答,正说到浓处,敖玉九公主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了,不过吗,她还是给江白留足了面子,本来,她是想出声打断他们——还有完没完,是本公主我救了你,你为何要一个劲问从前的事情,难道普天之下还能够有两个江白不成!
不过呢,敖玉因为顾及到答话的人是自己的男人,也就是能够给她当家作主的一家之长,所以,她才没有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是稍稍上前半步,看了看陈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