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绝对无法打赢强到超越人类想像的对手,假设若真的有能和她一较高下的人,那一定是超越人类的强者。遗憾的是,瓦鲁只不过是到达人类最高极限的战士。没错,反正不管再怎么努力,在出生为人的这个阶段,永远都不过像是婴儿拿棍子乱挥一样。
“……我……非常努力……”
“……努力?我不理解,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很强了,所以不曾为了变强而努力。”
听到这句话的瓦鲁笑了出来。
至今所有一切努力全是白费,我到底在自恋什么啊,认为自己是天才?
手脚像被大石压住般感觉沉重。
“……你在哭什么?有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吗?”
虽然明白露易丝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声音彷佛是从远方传来般无法听清楚。
即使压破手上的水泡也要挥舞沉重的铁棍,这种努力已经失去意义,穿着重量铠持续奔跑也没有意义,独自一人惊险地打赢魔物也没有意义。
全都没有意义,瓦鲁的人生也没有意义。
在真正强者的面前,瓦鲁和过去那些自己嘲笑过的无能弱者没什么两样。
“我真是个笨蛋……”
“……已经满意了吗?那么差不多该结束了。”
伸出小指的露易丝慢悠悠靠过来后,瓦鲁叫了出来。那声音并非刚才那种战士般的咆哮,根本像是小孩的哭声。
瓦鲁背对着露易丝狂奔而出。
瓦鲁刚才已经深刻体验过露易丝的强大,想必会立刻被她追上。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在意。不对,瓦鲁已经没有余力顾虑那种事。只是毫无戒备地露出背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皱着脸拼命往洞窟里逃跑。
这时候,一道气息有如混着鲜血的无邪少女声音,从瓦鲁背后传来。
“……这次是要玩鬼抓人吗?你愿意陪我玩各种游戏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
冰凉的空气吹过大厅,透过屏障的空隙,拂向后方的佣兵团“散播死亡剑团”所有残存的四十二名佣兵。
因为大厅是洞窟中最为宽阔的地方,所以这里通常被用来当作吃饭的场所。不过现在已成了临时要塞。
这个做为佣兵巢穴的洞窟,以位于最深处的这个细长大厅为中心,呈放射线状向外延伸出数个较小的洞窟,分别当作个人房、武器室和粮仓使用。因此只要此处被占据,其他地方就会成为被各个击破的对象,所以遭到袭击时会以这里当作最后防卫线的阵地。
虽然称为阵地,但并非使用什么像样的材料搭建。
先将简陋的桌子推倒,然后堆上一些箱子搭成简易的屏障。接着在大厅入口和屏障间绑上几条大约高到人类腹部的绳子,利用这样的屏障来防御侵略者的突击,在敌人冲到屏障之前可以避免近身肉搏。
几乎全员都在如此搭建出来的防卫阵地后方,分别配置在中央、右翼和左翼等位置,手持十字弓待命。
即使进入射击战,以入口宽度和大厅的大小来看,大厅的一方占有绝对优势,再加上所有人员分散开来,若敌人想要攻击任何一处,就会被其他地方进行攻击。即使遭到范围攻击,因为队伍分散也难以有效打击。这就是以互相掩护为原则设想出来,名为十字炮火的阵形。
虽然阵形简单,但能和大于己方人数的敌人分庭抗礼,然而在阵地内的人们却浮现不安神色。
颤抖的身体让身上的链甲衫也跟着震动,发出锁链摩擦的声音。
洞窟内的温度的确不高,即使在夏天都可以过得相当舒适。但现在侵袭他们的,和寒冷有些不同。
方才从入口处传来笑声。因为洞窟内会产生回音,导致性别不明的冰冷笑声,正是让他们冷到骨里的原因。
“散播死亡剑团”的最强男人——瓦鲁,既然他都已经出去迎击了,没有必要再搭建什么屏障之类的意见,一下子就被那道笑声粉碎。
不可能有人能打败瓦鲁,之前他们都如此认为。
瓦鲁的实力超脱凡人,即使是主教国圣骑士也绝非他的对手,甚至是魔物也不例外。他可以一招击毙食人魔,单枪匹马闯进哥布林大军,像风火轮般横扫千军。如果佣兵团“散播死亡剑团”和他正面交锋,恐怕他也能够取下所有人的首级吧,如果不称他为最强男人还能称作什么。
但这样的男人却被打败了,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即使和瓦鲁对战都还能笑得出来,从这个事实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谁都明白,但却没有人敢说出口。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彼此默默看着对方。
聚集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默不出声地注视着大厅入口,也就是洞窟入口的方向。
紧张的情绪不断膨胀,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道奔跑的声音,声音变得愈来愈大。
有人吞了一口口水,一道咕嘟的声音响起。寂静笼罩的空间,开始此起彼落地发出拉弓的声音。
从佣兵们人人注目的大厅入口中,狂奔而来的是一位气喘吁吁的男子。箭没有朝向那男人飞去可说是令人吃惊的奇迹。
“瓦鲁!”
佣兵的首领佣兵团团长大声呼唤。不久后大厅内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这是喜悦的欢呼,认为他一定是打败了侵略者。
响起了拍打身旁同伴肩膀,称赞瓦鲁的声音。
大家不断呼喊瓦鲁的名字,在一片赞赏声中,一只手无力地握着武器的瓦鲁站在大厅入口处,默默环顾佣兵们的脸。
不,不对。那表情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感受到瓦鲁这种异于往常的态度,欢呼声像是遭到压抑般慢慢停了下来。
瓦鲁朝着屏障奔驰而去。
“喂!等一下,现在帮你开啦!”
不理会同伴的声音,瓦鲁硬把身体钻进屏障,分秒必争地强行穿过屏障后,就这样默默继续奔跑。
瓦鲁在感到目瞪口呆的盗贼们注视下,打开用来当作仓库的洞窟门扉,冲进里面。
“怎么回事?他有存放什么东西在那里面吗?”
“谁知道?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还哭过……应该不可能吧!”
伸长脖子望着关起来的门,佣兵们对眼前发生的怪异景象感到一头雾水。
这里面只有一个男人大大皱起脸来,就是团长本人。因为只有他——不对,还有瓦鲁,只有他们两人看穿事实的真相。不过,他没有时间去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名陌生人自入口慢慢现身。
大家当然对那人的相貌没有任何印象。佣兵团当中没有人对这名陌生人有印象,那就表示她正是引发骚动的侵略者,吵闹声瞬间停了下来。
不可能。这么一来,瓦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便出现一百八十度转变,侵略者还活着就表示,他是逃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