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倒是给我道歉啊。”
与菲利浦道别后的维扬内发出了唾弃般言语。
被酒洒了的这件衣服是父亲以前的东西,无论质地还是设计都相当古老。这也是很少见的,这件衣服本来是将要在正式社交场合露面时所用到的,必须要重新再准备才行。
说到底,贵族就是一群只看外表的生物而已。服装自然是其中之一了,这绝对不能接受的。但是,维扬内实际上在上流社会群体里也只是底层的存在。只是稍微穿的好点又能有什么效果呢。
相反,要是想加入到更强大的势力庇护范围的话,这件能无声传递着自己弱小的衣服,就显得格外有用了。这是能在名为沙龙的舞台上扮演弱小贵族所必要的衣装。毕竟在下次拿到一个新的角色担任之前都必须受它关照的。
所必这就更不能忍受它被弄脏了。
“是这样呢。”
身旁来了一句帮腔,维扬内转头看向发言者。
“够了,已经可以了。”
声音非常阴沉,整个的气势完全变了,如果刚刚还在这里的菲利浦听到的话可能会让他瞠目结舌。
维扬内既不是那种爽朗的人,更不喜欢跟别人交谈。只是披上好几层外皮,拼命地装成那种开朗快活喋喋不休的人而已。
伊戈脸上泛起了苦笑,作为朋友他对维扬内的本性一清二楚。
“抱歉啊,我真的很搞不定这种台面话,全都甩给你了。”
伊戈也一改方才的态度,换成了一副跟贵族完全不相称的粗俗口吻。
“免了,你要是真的不好意思的话就去练习一下这些说辞。我们这些下级贵族为了讨上面欢心也得用点心。”
“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我还以为继承了爵位就能加入花天酒地的贵族狂会了……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净是这些东西我都烦死了。”
“切,说什么呢……平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说哪边更辛苦,只要是个大人就要会拍马屁独当一面。”
“所以我才不想当什么……真想回到当年那个拿根树枝呼呼地挥着想象自己是屠龙英雄的年纪啊。”
“别想了你回不去了。总之,你就先练练怎么奉承别人吧。那个就那点脑子的对象正合适哦,就算搞砸了也没什么损失,这些对于上级的贵族,或者是对人生经验丰富的人,也就是那些已经见惯人情世故的人来说,如果不能做的很漂亮就不会有效果。正因为如此,能积累经验的时候就要练习。”
“这样啊……那么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得尽量使使劲下啊。”
“啊,那就行,那就行。没有人不喜欢场面话的。如果对方表现出不快的样子的话,那就证明你的话术还远远不……伊戈,我知道这不容易。你不擅长的方面就让我来补足,我不擅长的方面也由你来协助,我们是这样约定的。只是,如果因为这样就不去克服自己的弱点可不行。我们也不一定能够一直在一起。”
维扬内虽然脑筋比别人聪明一些,然而运动方面却是白痴。而伊戈则正相反。
如果是同样类型的两个人彼此之间可能会产生攀比心,他们两个都很庆幸两人之间没有那种想法。一般领地相邻的领主之间不会那样简单地产生友好关系,但是他们两个因为本来是三子和四子的关系,并没有被灌输过曾经的龃龉,所以能很轻松地凑在一起,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特别意气相投。
“是……那么,跟他谈的情况如何?”
“糟透了。”
对于朋友的提问,维扬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样一个人正在掌控派阀,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也正因为是那样一个家伙才好诱导不是?”
“嗯,也是。”
这个派阀说白了就是个垃圾堆。
对于领地的发展完全没兴趣,只想着怎么获得贵族利益的家伙。就像铁到在手的幼儿一样,滥用突然到手的权力的家伙。明明还一事无成,就自信过剩认为自已无所不能的家伙。这些家伙都无可救药了——就连维扬内这种知道自己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贵族的人都能看懂的事情,他们都理解不了。派阀里这样的人太多了。
应该说正因为如此,派阀整体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尤莉丝国的粮食被储存在王都这个情况非常不妙。因为贩卖价格可能会被尤莉丝国操纵。他们一定会趁王国今年欠收哄抬物价。更可怕的是,对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持乐观态度,将领地内的耕地转变为种植高价值作物的领主不在少数。他们觉得就算有什么闪失,虽然价格贵一点,但只要从尤莉丝国手里买入粮食就能挺过饥荒。”
这个派阀之中有很多领主都是这样考虑的。虽然也尝试过委婉地告诉他们这样做有多糟糕,但是他们的态度里明显能看出他们觉得至少自己不会有事,他们也肯定会把他们那种想法付诸行动吧。
“那场战争我们损失了很多劳动力。想想减少后的人力都分配在哪里,就能看出他们只追求眼前利益的想法。”
那些放弃蝇头小利而追求长远利益对于人——对于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说感去抢劫尤莉丝国运输的农作物这种想法简直是脑子有问题。无论多么蠢的人难道不都应该明白,袭击插着尤莉丝旗帜的马车会被当做是对那个国家的宣战布告,会遭受严厉的报复。就算这样,那——等等?难道我们被算计了吗?”
也有可能,自己是被利用了。只是搞不明白,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样一来,接受他的提案也或许是没错的。
“不,应该是想多了吧?单纯就是因为他是个蠢货,所以完全不考虑后果就提出了这个方案吧?”
“喂喂喂。”维扬内苦笑道,“完全不考虑袭击马车的后果,世界上真有这样的蠢货吗?”
“确实……你这么说的话……”
无论如何这种似乎连作为贵族的基本常识都无法理解的白痴,应该不可能继承贵族家系。那么,菲利浦一定有什么目的。他的目标是什么呢。
“跟叙格纳斯商量下比较好吧?”
“不,不要跟她说。”
艾尔玛·叙格纳斯。
为创立这个派阀而竭尽全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