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曦惊呼,声音不小,顿时引来不少目光。林凡如芒在背,迅速低下了头。
橘曦气不打一处来,攥紧拳头愤愤道:“那个副将有毛病吧?下这么重的手!你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才认识几天啊?都是同事至于吗?”橘曦撸起袖子,越想越气,“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论理论!”
林凡刚想阻止,橘曦已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了,他感觉周围无数双眼睛看过来,像无数支箭刺在身上似的,痛得不行,便把头埋得更深了。
夜风轻轻地吹,林凡粗糙的头发一颤一颤的,还有部分因为血迹黏在额角,颇为狼狈。
“林凡,把头抬起来。”梵音的声音在夜色中略显清凉,莫名地抚慰人心。
林凡觉得丢人得紧,迟迟不敢抬头。
梵音耐心道:“林凡,你做错事了吗?”
林凡斩钉截铁道:“没有。”这件事本就是严霜挑衅在先,他只是像个男子汉一样迎战而已,他有什么错?
梵音谆谆善诱道:“没有就把头抬起来,忘记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
林凡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高高地昂起了脑袋,在他看见梵音桃花眼底的微微错愕时,强忍下低头的欲望。
林凡受的伤比梵音想象中的重,他的半边脸完全肿了,青紫得骇人,嘴角和脸颊沾染着血痕,额角更是鼓起好大一个包,缓慢地往外渗着血。梵音不禁蹙了蹙眉,呼吸不自觉地粗沉。
“为什么打架?”
林凡胸腔郁结一团气,又憋屈又委屈,他很怕梵音因为这件事生气,便小声说道:“严副将挑衅在先……”
梵音道:“大声点!”
林凡粗着脖子道:“报告将军!是严副将,挑衅在先!”
周围看热闹的士兵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十分好奇梵音接下来会怎么处理,毕竟打架斗殴这种事在军营里被发现,是要挨板子的!
林凡多多少少知道些军营里的规矩,他也清楚梵音的性格,绝不是会因为他徇私舞弊的人,他在回来前就做好了要受罚的准备,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给梵音造成不良影响?他教人打的这么惨,会不会让梵音丢面?
梵音却道:“说说感受。”
林凡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感、感受?”
梵音洗耳恭听。
林凡脑袋里滚了几圈话,坑坑巴巴地说:“感受就是、就是,严副将的实战经验比我、比我丰富,速度和力量都比我强得多……我、我技不如人……挨、挨打了……对不起主人,您罚我吧。”
梵音被他逗笑:“我罚你做什么?”
林凡有些懵,眨眨眼睛:“您、您不罚我吗?”
梵音查看了下他的伤势:“知道自己不足在哪里,这场架就没白打,再说是他挑衅你在先,该揍。”
梵音这话是赤果果的偏心,她只听林凡一面之词便相信是严霜挑衅在先,并对两人打架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居然还夸了一顿林凡,这简直不能再偏心了。
林凡心底涌上一股热流,逸公子说的果然没错,主人的确是心疼他的,这都明晃晃地摆到明面上了,但他不能无动于衷,这样主人以后在军中还如何树立威信?
“主人,我还是——”
“行了,去找你逸公子上上药,我去看看严副将。”
早在林凡回来的时候,逸兴思就已经坐起来,挑开车帘一直注视着这边,他见林凡走过来,眉头拧得更紧,深潭般的眼眸迸射出幽暗的光。
林凡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跟人打架打不过,还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个大小伙子都抬不起这个头,“逸公子……我……”
逸兴思霸道地拉住他的手:“别说话,上来。”
林凡钻进马车,周围的目光才逐渐散去。
橘曦有点懵。
她气冲冲地来找严霜理论,怎么也想不到会见到个林凡2.0。严霜脸上的伤,可没比林凡轻到哪去啊。
司徒斯南围绕着他,严霜往东他往东,严霜往西他往西,最后严霜忍无可忍,气急败坏道:“你老围着我转干什么?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吗?”
司徒斯南急道:“你让谁揍了啊?怎么伤成这样?商军来了吗?还是席军?难道是胡人?”
严霜越发挂不住面:“什么这军那军的!关你什么事?你快回去睡觉,明天不用早起吗?”
司徒斯南欲言又止:“不是你——”
“严副将。”梵音的声音忽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两人皆为一怔,双双回头,便见梵音站在那里,肩膀上还趴着个橘曦。
司徒斯南立刻站起来,抱拳道:“将军。”
梵音微微颔首,转头对严霜道:“严副将,听林凡说,你们二人方才打了一架,实在抱歉,我没有看管好自家弟弟,给你添麻烦了。”
跟严霜打架的人是……林凡?那个小孩?他居然能把严霜打成这样?司徒斯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教严霜狠狠地瞪了一眼。
严霜不想以这幅模样见梵音,他现在躁郁得很,他怕忍不住再跟梵音打起来,但他心里那团火始终下不去,讥讽道:“看来,这是林小公子跟将军告状去了?将军打算怎么罚,直接说吧。”
有那么一瞬间,梵音觉得严霜和林凡有点像,她轻轻笑了笑,掏出一瓶药膏:“严副将误会了,林凡没有和我告状,我也不是来罚严副将的,林凡还小,做事不知轻重,我是来给严副将送药膏的。”
直接给严霜,他大概率是不会接的,梵音便将药膏递给司徒斯南。
严霜火冒三丈,差点气得昏过去,她来给她送药膏?她是来看他笑话的吧!他堂堂一个副将,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打成这样?脸都丢到叆叇山了!
“将军多虑了,这点小伤,末将还死不了,将军赶紧回去歇息吧。”
梵音盯着他的后脑勺,有些无奈,司徒斯南满眼皆是歉意,不停地给严霜使眼色。
梵音没放在心上,便道:“那严副将就好好休息吧。”说罢,与橘曦一道折回去了。
等梵音走远了,司徒斯南猛敲了下严霜的脑袋,直瞧得严霜眼冒金星,气急败坏道:“你干什么!”
司徒斯南亦气道:“你干什么!你跟林小公子打什么架?你不知道他是将军的弟弟吗?你是不是疯了?”
严霜打回去:“谁疯了?什么弟弟?你没听见那一口一个‘主人’吗!还‘弟弟’!就是个小厮想爬到咱们头上!他想得美!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