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万葬生。”跟万葬生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那时的我虽然开始接纳神性，但身上的伤让我几度昏睡，甚至无法睁开眼睛。
我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突然要走，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啊。”万葬生重新戴上帽子，一旁的男子为他的话感到不屑。
“呵，世上还有你舍不得的事物，还真是让人觉得稀奇。”接他的男子如此冷声道，同时补充道：“将他们的生命串联，就像是让白昼和黑夜同时存在一样荒谬，那个坎普斯还好说，这个叫尼古拉斯的，你确定他不会去忍不住杀了另外一个。”
那个男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开我的意思，而万葬生显然对此也毫不介意。
他甚至看向了我，笑着说。
“不会的。”他确信他，我甚至不知道那时的他，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杀了···你！”而我当时，眼前除了血红之外，再无他物，我的心中，除了杀死眼前的家伙以外，别无他物。
“至少在杀死我之前，他会一直，一直的活下去的。”万葬生如此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那个男人也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勉强的瞥见了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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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如同看到蝼蚁想要挡住车轮的不屑，又或者看到追逐着不可能完成的愿望的愚者的同情。”
咖啡厅中，尼古拉斯喝完最后的咖啡，故事也已经讲到了尾声。
“这就是我和坎普斯的诞生了，讲的有些长，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圣尼古拉斯轻声说。
“等等，让我理一理，信息量有点太大了。”燕离此刻满脑子都成了浆糊，尼古拉斯的话中包含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太大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中创造出尼古拉斯和坎普斯的其实是万葬生，而自己仓库中那口棺材，应该也是曾经关着万葬生的那口棺材。
为什么他会被关在那里？
谁能将他关在那里？
那个接走他的人是谁？
他又···为什么要让坎普斯去找到燕祈。
“也就是说，万葬生成就了你和坎普斯，然后将你们变成神魔并通过生命串联的方式，让你们活到了现在。”燕离整理了一下思绪，总结道：“而他交给了坎普斯的任务，就是让他活到当世，然后去找到我的妹妹燕祈，并且将其献祭给万葬生。”
“嗯，很精炼。”他说道，随后笑了笑。“告诉你了这些，你应该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不会帮你。”
燕离深吸一口气，肃然道：“因为你们两个的生命是串联着的，一旦坎普斯被杀死，不仅仅是那些作为人柱的女孩儿，你也就会被杀死。”
“反之也是一样，想要拯救你的妹妹，杀死坎普斯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杀死我，甚至让我自杀。”圣尼古拉斯点点头说道。“你一定很希望我这么做吧。”
“但我做不到，而你也不会这么做。”燕离冷冷道。
他倾听了眼前人的故事。
所以他非常明白眼前的家伙，是怀着怎样的执念和决意活到了现在的。
但在燕离看来，想要真正的为这场悲剧画上终点，要拯救更多的人，坎普斯就必须要死。
换言之，眼前的家伙，必须要死。
这对于其他所有人来说，才是正义，才是正确的。
“是的，你做不到，我也不会这么做···至少在我杀死万葬生之前。”圣尼古拉斯如此说道。
“呵，你简直像是在痴人说梦。”眼里冷笑道。
对于他们来说，圣尼古拉斯的实力再强，也只不过是副本里的一个npc，而万葬生可是连曾经在他眼前改变了副本规则的人。
先不说他们实力上的不对等，尼古拉斯也根本无法见到万葬生。
“嗯，确实如此，但我为了这个梦已经追逐了上千年。”尼古拉斯认真的说：“从那之后我已经明白了，世间之人皆是虚伪善良之人，任何在当世遭受苦难之人，原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完美受害者。”
“无辜之人免于苦难，但只要有所思想，这句话就不对任何人成立，没有任何人值得被我救赎。”
“但我还是想要证明···有罪之人，必将受到惩处，我还是想要证明，我心中的正义是纯粹的，我没有做过任何想要伤害他人的事情，我一定会杀死万葬生，这个当年被我放出来的恶魔，就要由我来毁灭他。”尼古拉斯看向我。“我就是为此，和那样的东西共生活到了现在。”
“但是即使这样，你这也只是伪善罢了，万葬生那时已经跟你论证过了吧。”
“只要做到了这件事，我就会立刻自死，和坎普斯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尼古拉斯如此说道。“我会完全的实现自己的信条，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沉默了，眼神变得有些沉冷。
眼前的家伙，毫无疑问是自私的，但同时也是善良的，比任何人都热忱与追逐正义的。
他愤恨坎普斯的暴戾和邪恶，却为了心中的信条，能够忍受至此，燕离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一旦他真的杀死了万葬生，一定会自杀来实现自己的正义和纯粹。
“你准备怎么做，或者说，你想让我帮你做到什么。”燕离冷冷的说道：“你出现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不会是仅仅想告诉我‘不可能’吧，告诉我你的方案，能实现我们两人的愿景的方案。”
尼古拉斯笑了笑，似乎和燕离这样的聪明的家伙交流让他觉得很轻松。
“我可以帮助你，让你的妹妹获救，虽然不那么容易，但以我的神力能够做到。”尼古拉斯如此说道。
我惊喜，只要眼前的家伙能有办法，他可以答应和他的任何交易。
“你能在不杀死坎普斯的情况下？做到这些？”燕离问道，同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四点三十。
距离燕祈身上的彼岸花苏醒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看出了燕离的急切，尼古拉斯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手指沾了点咖啡粉，然后在桌上画了两条平行的黑线。
燕离看着这两天黑线，即使聪明如他，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我画这两条黑线，分别代表着坎普斯之夜的世界和我们所在的现世。”尼古拉斯说。“真实的世界，和坎普斯之夜的世界，其实是两个独立的无关的世界，这种独立性和无关性，不仅仅体现在你们之前进入之后无法被其他人观测到，更重要的是，两个世界的时间轴，其实也是完全独立无关的。”
他抹去第一段黑线的一半。
“而我们要明确的一点是，坎普斯进行献祭，必须是在坎普斯之夜的世界中，之所以你妹妹的献祭时间会提前，只是因为坎普斯在里世界中进行仪式的时间提前了。”尼古拉斯笑了笑说：“那我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让你那位能打开门的小姑娘，将门打开的时间也提前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门的事情。”我惊讶了，关于门的事情，我明明是只字未提才对。
“那小姑娘降临在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打开门的方式和当年我所见到的那个接走万葬生的人，别无二致。”尼古拉斯会想到。
“可这方法行不通，她自己也说了，门的打开，至少也要等到圣诞节的那天才行，提前根本行不通。”燕离想起星野蝴蝶的话，当即否定了尼古拉斯的主意。
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让他瞪大了谎言。
“那就不提前，老老实实的等待圣诞节的那天到来就好了。”他说话的同时，将第二段用咖啡粉绘制的黑线用手指拢了拢，使其更加凝聚，也比之前更加的短，大约只有之前一半的长度。
此刻两段黑线的长度相等。
“我们要做的不是让门的打开提前，而是要让圣诞节，加速到来。”他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现世界的时间线快进到七天后？”燕离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神话传说。
“嗯，我说过，两个世界的时间线的是完全独立的，即使现世界的时间加速快进了，对坎普斯之夜中进行的献祭，也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坎普斯如此说道。
“真的能做到这种事？”燕离惊叹道，而尼古拉斯点了点头。
燕离再一次忍不住惊讶了，这就是当世的神明吗？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到。
快进十数亿人的时间，这种事，简直难以想象。
“很难，需要付出的以太大到难以想象，仅仅凭我一个人的以太量，确实有些困难。”尼古拉斯坦诚道：“但好在，有人能够帮我分担一些。”
燕离微微皱眉，除了他自己以外，谁还能为他提供以太呢，而且是听起来就如此大量的以太。
“额，难道说···”燕离一瞬间想起了星野蝴蝶，那个此刻还躺在床上满脸苍白虚弱的女孩儿。
“嗯，就是你的那位朋友，她说能够给我提供十车的以太。”
“十车？”燕离彻底震惊了，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
星野蝴蝶明明和他是一样的大一的新生，她怎么会拥有如此大量的以太。
“我也很惊异，那个女孩儿身体中的以太纯度，甚至在我之上。”尼古拉斯轻声道：“莫非世界之外的地方，每个人都拥有如此庞大的神力？”
“不···大约只有这么一个两个吧。”燕离不确信道。
可这又让燕离感到疑惑了。
星野蝴蝶确实很强没错，但从之前的接触来看，也没有强到如此的地步。
既然拥有如此海量的以太，燕离甚至觉得她在第一次敦刻尔克的副本中，就可以直接杀死龙德施泰特才对。
“但她体内的以太，给我的感觉非常不稳定，就像那些东西都只是储存在她的身体里，却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尼古拉斯也面露疑惑。“这种状态的以太多半很难使用，而且具体会对身体造成怎样的影响，作为她的伙伴，也许你应该稍微的关注一下。”
她的伙伴？燕离对尼古拉斯这个形容有些疑惑。
“嗯。”但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敷衍般的回应。
关于星野蝴蝶身上的秘密，就算自己能知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么，方法有了，你能帮助我，那我能帮你些什么。”燕离问道，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他坐在这里，来见自己，告诉自己一长串的故事，最后教自己拯救燕祈的办法，自然不可能是只是为了宣扬他的正义的。
想要获得他的帮助，那么就要付出等价的东西，这是当年万葬生教给尼古拉斯的东西，也是当年燕离觉得很有道理的东西。
“我需要你们帮我，见到万葬生。”
“见到万葬生？”只是一瞬间，我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想要和我们一起，通过门，离开这个世界？”
“嗯，我曾经找了他很久很久，但千年来，我漫步全世界，都不曾再见到他的踪影，更不提杀死他的夙愿，我甚至一度以为他已经死掉了。”圣尼古拉斯说：“如今见到你们，我终于明白了，他没有消失，他还在世界之外的某处存在着。”
“再见到他，将他杀死亦或是重新关起来，就是我如今唯一的愿景。”
听到他的话，燕离摸了摸鼻子。
“说实话，不是我泼冷水，你们间的差距，可能有那么亿点点远。”燕离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这种时候给别人的执念泼冷水，确实不是很好的行为。
而且就算对方真的去了高校，他也不可能找到万葬生，毕竟那家伙除了自己和陈诗雪，基本就没有几个知道的人。
“只要找到了他，我至少就有办法将他关起来，关于如何做，这就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他笃定的说道。“而且我和你们不同，我拥有很多的以太，穿过门并不会给你的朋友造成很大的负担。”
“诶？你考虑得还真周到。”燕离最后看了一眼时间，表情认真下来。
“那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