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洛心收起尘心剑,毫不犹豫地便要离开此地。
“姑娘,等等。”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洛心下意识停下脚步,皱眉望去,
“何事?”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戴着官帽,身着墨绿官服的短胡须中年人,
“在下是临沂的县令,刚刚多谢姑娘救了这一城百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路见不平罢了,何须在意名讳?”洛心本就只是莫名其妙多管了一个闲事。
后来莫名其妙被围攻,所以才反击的,并不是特意救这一城人。
“既然是姑娘救了这些百姓,今后若姑娘有需要,来到临沂,林某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县令想她应是不愿透露姓名了,弯下腰给她深深鞠了一礼。
看着对方如此,她心下一怔,摆了摆手,道,
“再说吧,告辞。”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林县令摸了摸胡须喃喃道,
“果真是个人美心善,施恩不图报的姑娘。”
离开了临沂,她继续朝着北境而去。
路上,她看到了许多因战乱无家可归的妇孺老人;
看到了很多因战乱闹饥荒,买卖孩子的;
看到了众多流民,只为了一口吃的打的头破血流;
然而,她还看到了父母将家里仅剩下的吃食,全都分给了孩子。
看到那些脏兮兮,瘦弱易碎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脑海中,恍惚间看到一些画面。
两岁不到的小星熠,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地瓜,歪歪扭扭地朝她走来,站定在她面前邀功,
“娘亲,星儿今日去帮村长爷爷拿东西,这个地瓜是村长爷爷送给我的,星儿棒不棒?”
她怎么做的?
她好像蹲下身子,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星儿真棒,是娘亲的乖孩子。”
下意识扯了扯唇角。
突然一个哭声传来,洛心愣了愣,看向声源处。
原来是个孩子走到她身边,本来她正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好似仙女的姐姐,
谁知道仙女姐姐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被吓到了,哇哇大哭,边哭边指着她道,
“鬼啊,鬼要吃小孩啦。”
“……”
听到她的话,洛心的笑容瞬间收起。
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甚至朝着她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转身愤然离去。
又不是对她笑的,居然敢说她是鬼。
果真,这些凡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天早已入了冬,之前一直在南方徘徊,洛心并未有什么深刻感觉。
然而,当她踏入北境,感受空气中的刺骨寒风,她依旧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
霎时间,山川、田野、村庄,全都是银装素裹。
四周的孩童都在欢腾着,犹记得,魔界从未下过雪。
尤其这漫原的银妆……
还真是美啊。
唯一的可惜,就是天太冷了。
她一向怕冷,不论是千年前,亦或是千年后。
如今才刚刚踏入北境,她就感觉自己不想伸手了。
到了最冷的楠城,怕是得整日抱个汤婆子取暖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
在魔界待的好好的,她做什么非要亲自来这北境受这份罪。
好好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不好吗?
可是,她离北境就差一城之隔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不然到时候,她还不得被魔界那些人笑死。
她刚到忻城,就有人给她买了一个厚披风送到客栈,她裹了裹暖和厚实的披风,有些惊讶。
甚至,来人还雇了一个马车,马车上圆桌底下放了暖炉,圆桌上还有一个汤婆子。
很是周到。
她挑了挑眉,坐进马车,还不带开口,车夫就驾着马车朝着北边而去。
想了想,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知道我要去哪?”
“贵人吩咐了,只要见到一个叫君心悦的红衣姑娘,将她带到楠城的云尘客栈,会有人接应。”
洛心了然。
没想到,那人竟然知道自己会来寻仇?
倒是有些眼力劲。
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想着:
别以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打发她。
她可是生生受了那一剑的,伤口愈合了,可伤口那里似乎,总是时不时的隐隐作痛。
只用了半日,马车便抵达了楠城。
马车外寒风瑟瑟,她刚掀开帘子就又放下了,坐了回去。
车里那么暖和,她不想出去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马车外也贼冷了吧……
“咚,咚,咚。”
帘子外传来敲车辕的声音,接着便有一个声音与风雪一道传了进来,
“请殿下移步马车外,王爷已经等您许久了。”
女子的语气很恭敬,洛心很满意。
给对方个面子吧。
纤细修长的玉手掀开了厚厚的车帘。
入眼的,是一派恢宏的王府大门。
门前两头狮子石像,威严地立在两侧。
洛心没有接对方递过来的胳膊,她一个旋身便轻盈地落了地。
接着,头也没抬地大步走进王府。
迎面遇上一个眉目妖娆,似乎很是风情万种的男人,她挑了挑眉,颇有气势地说道,
“你们主子呢?把他叫出来,和我打一架。”
洛心还想着从他那里,把那一剑找补回来呢。
“殿下说笑了,主子是不会和您动手的。”在洛心身后,那个一直在玄雨身边,一同进门的封牧,在此时开口,沉声道。
“为何?”她不解地皱了皱眉。
“因为主子……”封牧顿了顿,有些话,好像不能说。
“因为什么?”她微微侧身,回头看向身后一男一女,好奇道。
“因为主子身体抱恙,伤筋动骨的,不适合动武。”玄安适时地回答道。
“身体抱恙?”她顿时感觉颇为好笑,挑眉看着他们,
“难道受伤的,不该是我?”
见他们不回答,她一步一步走近,目光扫向几人,
“我可记得,那一日,被刺的人是我,就连幻城可都被他一掌毙命。
你们今日却告诉我,他身体抱恙?
莫不是在……开玩笑?”
“……”
玄安被她的话噎住。
她说的没错。
可,王爷的确莫名地,病了好些日子了,他也没说谎啊。
“赶紧让他出来,打完早结束,早走人,我可不想再在这挨冻。”她握紧了手上的汤婆子,语气有些不悦,
“他莫不是想做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