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二陛下于睡梦中醒来,见两位老将军依旧忠心守在殿门口,不禁感动万分。
“两位爱卿,辛苦了!”
“为陛下排忧解难,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份,何况只是守夜而已,算不得什么辛苦。”秦琼闻言当即朝李二陛下躬身一礼,随后他想了想,又道:“不知陛下昨夜是否还有被噩梦惊扰?”
“说来也巧,朕只知道一觉醒来浑身轻松,至于其他的,朕统统记不清了。”——李二陛下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全是实话——比如他就没好意思跟两位老将军提,自己醒来后发现鬓角连同枕头都是湿的。
不过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睡觉时出汗罢了。
“陛下,既然您能休息好,那么臣等也就放心了。”尉迟敬德显然看出了秦琼此时的犹豫,于是他抢先开口道:“那若无其他事……臣这便先和翼国公先回去歇着了。”
“那爱卿今晚……”
“今晚臣等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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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拜别李二陛下后,卸去甲胄,披上外袍的尉迟恭和秦琼并肩走在御道上,眼见四下无人,于是尉迟恭率先停下脚步:“秦兄,你可千万不要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对陛下说啊……”
“尉迟兄,难道你也……”秦琼是怎么都想不到,尉迟恭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楚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大家也都看清了。”尉迟恭见秦琼似在怀疑自己的立场,于是赶忙道:“而我之所以不让你多言,其实是本着大局为重的想法——房公不是说过么,眼下这两年,是大唐休养生息的关键时期,不能再出一点乱子。况且秦兄,你难道还认为陛下不知道皇宫里边儿有楚王殿下的人?先前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再者说,如今楚王殿下隔三差五就给皇子公主们运来琼州的特产,有时候我们这帮老家伙也是人人有份——你觉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陛下,会毫无察觉?”
“你是说……”秦琼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陛下这是故意在装傻?”
“也不尽然。”尉迟恭闻言笑了笑,随后道:“有些事情,陛下知道,我们也知道,但是大家都不说出口,那就没人知道。”
“……”秦琼没想到,尉迟恭居然还有这样的大智慧:“尉迟兄,老夫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别别别,这原话不是老夫说的。”尉迟恭闻言赶忙摆摆手:“是我夫人说的。”
“哪一个?”秦琼闻言微微一笑,接着重新迈开腿:“尉迟恭好福气啊……”
“嘿!你这老儿……”尉迟恭见秦琼居然还调侃自己,不由气得大叫:“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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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一年,五月初一。
琼州。
楚王殿下带着张镇玄,在振洲府衙见到了“风尘三侠”中的大哥,琼髯客,张仲坚。
“在下张仲坚,拜见楚王殿下!”——张仲坚看着眼前这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他很难想象对方就是三妹信中所说的平定西北的少年英雄。
“哎呀!张公,本王见到您,就觉得一股英雄气扑面而来!实在是让本王好生惊讶——以前在长安,那满堂公卿加起来,似乎都不如张公您一人的气场强大呢!”楚王殿下夸完张仲坚,还没等对方接话,便微微偏头对身边的张镇玄小声道:“镇玄……”
“三七开。”张镇玄的回答也很简单:三招之后,便可以准备头七了。
“哈哈哈哈……楚王殿下可真是个妙人儿。”张仲坚身为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极好,只是他此刻一边惊讶于楚王殿下的莽夫性格,一边又感慨张镇玄的自信:“小天师,年轻人说话不能口气太大……”
“很保守。”张镇玄闻言眨了眨眼睛。
“……”张仲坚闻言一下愣住了,但是……想到老天师当年的豪杰盖世,本身也是豪杰的老张决定姑且不与小辈计较。
于是他当即对楚王殿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殿下,不知道您能不能将精盐生意,也分给在下一份——当然,在下也懂投桃报李的道理——我用香料跟您换,您看可以么?”
“好说好说。”楚王殿下闻言微微一笑,他看得出张仲坚如今已经把自己摆在了窦氏盟友的位置,对于这个,楚王殿下其实也心里有数,所以他也没恼:“不过张公啊,光是精盐哪够啊……张公,你要琉璃不要?”
“殿下,这琉璃太过贵重……”张仲坚刚想推辞,谁知楚大王下下一句就来了:“贵重什么呀!张公,这琉璃……本王先送你两箱,你要是觉得琉璃品质还过得去,那咱们再继续做生意,如何?”
“这……”张仲坚没想到楚大王居然如此大方:“在下这样岂不是占了殿下您的便宜……”
“自家人,不说这些。”楚王殿下闻言摆摆手,而张仲坚也在犹豫片刻之后,当即点头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和气生财,皆大欢喜。”楚王殿下闻言眯眼而笑:“没有什么却之不恭,只有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