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一顿好觉也没睡过,在号子里已经呆的快要精神病发,连阎宇光这个老无赖都出去了,之后又接连进来几个打架闹事的嚣张小青年,又妄想在这里称王称霸。被我收拾了一顿也消停了。
盗圣的案子一直没有人理,好像是故意拖延,老头也无所谓,落个自在,说这样的生活衣食无忧,比在外头颠沛流离可强多了。
我和他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是祖国的花朵,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社会还需要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去发光发热做贡献。当天下午,小宇以审讯的名义把我点了出去,回到了第一天就呆过的审讯室里。
我进去就扑到了沙发上面。好几天没坐过软绵绵的物体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宇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我没说话。我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躺了一会儿问道:“还是没希望吧?”
小宇没回答我这个,只是和我聊起了家常,“你怎么好好想起来在宿舍开个小超市的啊。”或许在他看来,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小超市,如果没有它,我也就不会被抓进来。
“想还你钱啊。”我懒洋洋地说道:“我不是还欠你一千块钱吗?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靠生活费去攒那一千块钱实在太困难了,所以我就想办法赚钱,才开了那么一家小超市。结果还没几天呢就夭折了。”
小宇一愣,颇为无奈地说:“周明啊,我有说过要你还吗?你只是个学生而已。到哪里去赚一千块钱啊。”低乐乒血。
“你说不说是一回事,我还不还是一回事。”我倔强地说:“我还要脸呢。”
“要脸你就别去抢啊。”小宇腾一下站起来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整天在学校打架闹事,拉帮结派,抢劫勒索,进了号子还把天行会的人给打了,挺能耐了是吧?长本事了是吧?你跟那四大金刚还有什么区别啊,整天带一帮小弟乱窜!”
听了小宇的话我也火了:“你了解情况吗就乱说,我哪次打架不是因为别人先欺负的我?拉帮结派更是无稽之谈,我才不屑干那个!抢劫勒索这个是我一时脑热没什么好说的。至于阎宇光,是他拿着我的手机不给的!”
“反正你什么时候都有理。”小宇缓缓地说:“照你这个情况,我们一般早就通知你的家人了。你是什么看法?”
小宇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雷霆之音般炸开在我的心头,我惊恐地睁大眼睛说:“小宇哥,千万不要啊!”我简直不能想象爸妈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事情没有进展,家人是一定要通知的。”小宇叹了口气:“其实上头早就让我通知了,是我一直拖着。”
“小宇哥,谢谢你……”我坐起来,不知道用怎样的眼神去看小宇,只好低下了头。其实我也知道,这几天他为我的事情跑前跑后很是辛苦。
“你们班有个叫林玉峰的,他的父亲也有帮忙。”小宇说:“但是咱们这边严重理亏,你的抢劫罪行是证据确凿的,现在对方死抓住这一点,坚持要以正常法律途径解决,恐怕回天无力了啊……”
听了小宇近乎绝望的话,我也跟着他绝望起来,连叹息都没有力气了,像个死人般一头栽到了沙发上。
“小宇哥,如果我真的被判刑,一定要给我安排一间好一点的号子。起码也得像金仁金义先前那样,活的跟个土皇帝似的。”我这自嘲式的幽默并没有换来笑声。
“那是一定的。”小宇很冷静,语气中有那么一丁点的惋惜。
仿佛现在我已经进了号子一般。
“真的没希望了吗?”我像滩软泥一般趴在沙发上,身体连同精神一起萎靡不堪。
“应该是了吧。”小宇坐在椅子上,用同样萎靡的话回应着我。我们两人都没有了在x县旅馆天台时许下男人誓约的那份豪情了。
“等我出去,还要和他们作对。”我轻轻地说。
“他们不是四大金刚。”小宇轻微地叹息着。
“就是一百零八罗汉我也要斗一斗。”我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的感觉。
小宇也不再说什么,大概他觉得,等我住满三年牢出来,或许就没有这份雄心壮志了吧。
我们两个一躺一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度过了漫长的下午。我们聊着以前的事情,斗四大金刚时的雄心壮志,金仁和小娇之间的趣事。后来我又问起他秦洁的现状,他说还是老样子,在x县的中学复读,准备来年考个重点高中。
“行啊。”我哈哈笑着:“等他考到了市一中,明年我罩着她。”说完了才想起她如果真的考了过来,我还在牢里呆着呢,连面都见不上何谈罩啊。
于是又伤春悲秋起来,人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我是少年尽尝愁滋味。
小宇也挺难过,出去买了两瓶白酒,就着一盘卤菜,我俩边吃边喝。
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真是万年不变的真理,我俩喝的又猛,没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醉意,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宇端着酒杯说:“周明啊,其实你挺优秀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我还真怕你把秦洁给抢走。
“说笑啦。”我举着杯一饮而尽:“还是你们富二代吃香啊,追女孩子最利索。这女生只要上了男人的车,就跟上了男人的床一样。”我是真有点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别胡说啊,秦洁不是那种人,她可不是看中我的钱。”小宇拍了拍我的肩。
我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荒诞,便打着哈哈混了过去,话题又扯上了金仁和小娇,我豪气干云地说:“不信红颜多薄命,自古女侠出风尘!”
这句诗是当年民国时期蔡锷将军写给小凤仙的,此刻用在小娇身上,我觉得一点都不为过。
“能结识你们这帮朋友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小宇也醉了,眼睛朦朦胧胧。
“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给我说一遍,我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钻一下空子。”小宇用手扒拉着卤菜,弄得一手油乎乎的。
我把小宇的手推开:“你们富二代都这么脏啊,不知道用筷子啊?--那天晚上的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案宗上面也记载的清清楚楚。”
“那是原告方的笔录,你这被告还没说说呢,每个人叙述的方式都不一样嘛,总是捡利于自己的说。”小宇坚持着。
“真没什么好说的。”我打了个嗝,差点吐出来,说道:“你那份案宗我也看过,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基本属实。他们先到我店里砸货打人,我带着宿舍一干人到他们宿舍寻仇抢货,就是这样啦。”我实在懒得说。
我又举起了杯子,只想早点喝醉,把这些事情都忘记。小宇一下将我的杯子拦住,不让我喝,嚷嚷地说:“你必须得把事情讲一遍,不然我不让你喝!”
我拗不过,只好说了。王鸣航怎么把我的店砸了,怎么打了钱快来;我在教室听到消息马上赶回去,就带了张宇杰和宿舍一干人到王鸣航宿舍寻仇,高一的学生要看热闹就呼啦啦跟了三十多号人;到了他们宿舍怎么拖的,怎么打的,怎么恐吓的,怎么抢的货,一五一十全部道来。
小宇仔仔细细地听着,最后他气得将酒杯往旁边一摔,指着我鼻子骂道:“周明,你真他妈的嚣张,学校里就是有你这种人才没有安宁!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吧?走在校园里前拥后簇一大堆小弟拍着马屁,很痛快是不是?”
这是小宇今天第二次骂我,我也忍不住了,加上喝了酒,更是口无遮拦起来。
“小宇哥,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回欺负么?是,我现在是比以前胆大,狠毒一些了。但是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在市一中这么久,从来没有随随便便欺负过其他的学生。”
“谁信啊,谁信啊。”小宇站起来,推了我一把:“我讨厌你现在说话那么嚣张的样子,王鸣航不过是扇了你们宿舍钱快来几个耳光,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对付他的!在他身上付诸的暴力行为十倍都不止!”
“他们那种人本来就该打!”我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仗着十二生肖的势力,在学校横冲直撞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以为钱快来是他们打过的第一个人吗?这种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以为自己是大爷了!”
“他们是混蛋,你也是吗?!”小宇声嘶力竭地吼着:“他们打人,你用同样的方法还回去,那你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别用这种假惺惺的理论套着我。”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事情是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是官二代加富二代,从小到大也没人欺负过你吧?你根本就不了解那种被欺负的感觉,说的一堆歪理,实则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和小宇谁都说服不了谁,彼此大吵一架,口沫横飞。他坚持以暴制暴不对;而我则认为对付那种小流氓小混混,除了暴力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