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生感觉，太子殿下不是小气，而是丧心病狂。
不过他也期待，期待着沈修璟受罪。
“其实真的只有一件小事，之前三哥不是想去离石县嘛，日后父皇要是问起来，三哥就说和我碰面改了主意，这才留在代州平乱。”
元珑一边消毒，一边把话题继续下去，“反正，那一万将士所做所为，都是三哥的意思，三哥明白吗？”
沈修璟明白，辛生不明白。
要知道代州平乱，付出最多的，就是沈修璟带的那些人。
五百骑兵固然厉害，可是在城池中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在平乱之后的收整期间，也是沈修璟的将士作用更大。
元珑这么说，相当于将所有没有害处的功劳，推到了沈修璟的身上。
辛生不明白元珑为什么这么做。
她就这么信任自家殿下对储君之位没有想法？
“陛下本就来信，让我保护……嘶——！”
“太子殿下误会了，我们殿下去离石县本就是为了太子殿下，现下在代州也是应该的。”辛生立刻接上沈修璟的话道：“若是陛下问起，我们殿下自然是要实话实说的。”
元珑手下的动作停下。
她回头看了看辛生的表情，那表情诚恳得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再看沈修璟的表情，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额头青筋多了些，嘴巴咬得紧了些，看不出对这话到底是什么反应。
“嗯？”
她在表达她的疑惑。
为了能让元珑爱上沈修璟这个屋子，从而惠及它这只乌鸦，辛生又开始演了起来。
他抬起袖子哭哭啼啼：“原本我们已行至云州城外，我们殿下可以稍作休息几日，旧伤也不至于复发……”
“辛生，闭嘴！”
沈修璟咬牙切齿，他做什么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他不愿元珑知道，被迫背负这些人情。
元珑丢下手中布条，直接捂住了沈修璟的嘴，手动给他闭了嘴。
“你接着说。”她给了辛生接着表演的机会。
辛生犹豫了下，但当下沈修璟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他就接着哭啼。
“然后我们殿下收到了陛下的信，说太子殿下您离开洛阳前往云州，信使是从石州逃出来的，我们殿下就知道石州也乱了。”
“按照行程推测，太子殿下您应该还没到石州，我们殿下担心叛贼宵小会伤到太子殿下，便让我们兵分两路。”
“一路在代州城外等候，一路绕过代州去平石州之乱，这样就能保证太子殿下一路无忧。”
“谁能想到，我们殿下的旧伤竟然这样重，竟然担不起这样的奔波了。”辛生哭出了眼泪：“郝校尉啊郝校尉，还给我们殿下射了一箭，世事——无常呐！”
这一箭，也是为了救元珑。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毫不怀疑，现在要是给辛生奏上一曲，他能跟着曲子唱起来。
眼看辛生没什么要说的，元珑收回手，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欠沈修璟多少人情了。
限制松开，沈修璟瞪了辛生一眼：“滚！”
原本还在哭啼嚎唱的人，听到这个字立刻站直，弯腰低头：“好嘞～”
辛生跑了，没有留下任何真诚的眼泪。
搞怪的人离开，沈修璟马上解释：“殿下，事情不是辛生说的那样，是陛下来信，让臣保护殿下的。”
如果元珑信了沈修璟的话，她就可以脱掉这身衣服，去当街口讨饭的傻子。
元珑不傻，她只是脑子里装得事情太多，经常会忽视掉很多事情而已。
沈济不知道这边要叛乱，若是知道，他绝不可能让元珑北上，所以在他看来五百骑兵绝对够用，不需要其他人来保护。
在元珑看来，沈济最多让沈修璟看着她别踩坑，帮她善后，绝不可能挪用本就有任务的一万将士来保护她。
“行吧，我知道了。”元珑重新洗手消毒，拿起泡好的布条，蘸了些药：“要上药了，三哥你可要忍住。”
沈修璟没空再辩解，他下意识抓住软被，手指深深地陷了进去，等待着剧痛的到来。
但这次元珑的动作真的很轻。
她屏住呼吸，用冰凉的药试探着血肉的极限，小心翼翼地上好了正面的药。
伤口依旧很疼，但没有沈修璟意料中的那么疼。
“里面长上了肉，背面还要上一次药。”元珑坐直身体，长吐一口气说：“先把腰上的伤口涂了，再涂背面。”
这次元珑的动作温柔了很多，沈修璟的痛楚则是少了很多。
三处伤口全部给了药，元珑不厌其烦收起所有用过的布条，接着洗手消毒。
沈修璟自然能感受到前后的差异。
他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殿下，辛生行事喜欢夸大，还望殿下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没事，反正我欠你的人情挺多的，再多这一样也不算多。”元珑的语气很是无所谓。
欠多了，人麻了。
“臣的行动的确是陛下指派。”沈修璟强调。
元珑“哦”了声：“我说的又不是这件事。”
“这伤……是臣判断失误，并且不够谨慎，也不该算在人情里面。”沈修璟接着强调。
但凡当晚他思考得再多一点儿，想到那些人可能是元珑的人，也不至于让元珑面临生死威胁。
沈修璟认为这伤口不是救命之恩，而是他的失败。
“哦，我说的也不是这个。”
沈修璟想不起还能有什么了。
他完全忘了，在太尉府帮过元珑，以及其他的帮助。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元珑语气尾调上扬：“想不起我说的是哪件事，那就说说你的事。”
“说一说，你到底有什么想要的，我不想欠别人人情，三哥要是心里过意不去我一直念着这份人情，就让我把人情还了。”
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就轻松了很多。
不用旁敲侧击，直接问沈修璟到底想要什么，还起人情来也轻松。
沈修璟不由得迟疑。
他想要的，没法说出口。
“三哥？”
“臣想要……追随殿下一辈子，若是可以还请殿下即位后，不要将臣赶出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