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在都城外有个别院。
围墙内绿树成荫,正中间是一片澄澈的大湖,湖里种着大片大片的莲叶,不过现在还不到赏荷的季节。
湖中间有岛,这别院的宅子就建在这湖心岛上,而上岛,只有乘船划过去这一条路。
车轱辘碾过石板路,摇摇晃晃的停在了院墙外。
坐船靠近湖心岛,便隐隐约约的闻到了硫磺味道,岛上的宅子凌空而立,用大块的青石堆叠在底柱之下将宅子垒高,青石有一大半都埋进湖心岛的土里。
“这里之前应该有座山,这石头在建宅子的时候挖了十多米都没全然挖去,所以就干脆在这青石上搭建了屋子。”
灰衣小厮在船头摆着棹桨,小舟摆渡在湖面上,船桨荡开一圈一圈的波光粼粼,贺宁玉拥着时怀川在船内低声介绍着。
“温泉水从府外的山头引进来,从这湖底砌了一条专门引水的活渠,本是露天的,后来让人修成了室内的,专门搭了一个汤浴的屋子……”
说到这的时候。
贺宁玉垂眸,眸色沉沉的看着他,低头靠近,唇在他的颈边细细嗅着,气息中全然都是风雨欲来的危险感。
下了船,别院的管事带着小厮早早就在宅子门口迎接,温泉沐浴、吃食酒水也全都已经准备妥当。
牵着人去了屋里,贺宁玉将灰兔从时怀川手里接过,绕过屏风伸手给他脱去外衣。
水雾弥漫,朦胧胧的屋子里,贪欲在隐隐作祟。
温泉池的热气本就蒸腾,再加上关上门的屋子,湿哒哒的水汽沾上衣服,浅薄的里衣隐隐都出一点淡淡的肌理色泽。
时怀川懒懒的歪靠在池边的矮榻上,伸手胡乱的扯了扯领口,白皙的肩膀上因出汗,带着微亮细闪的光泽。
贺宁玉站在他旁边,鸦黑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喉结无意识的上下滚动了两下,垂在身侧的左手紧了紧,右手捧着灰兔走到了屏风后。
将兔子放在外间后,这才转身走回来。
表情坦然的解开外衫绳结,从屏风转弯开始,就一件一件的剥落在地上,走的步伐略宽可是速度却不快,就像是故意勾着时怀川看过来那般。
“……狗崽子。”时怀川单手撑着耳侧,轻掀眼皮后就回不了神,暗暗嘀咕道:“这下丨流手段倒是越用越熟练了。”
贺宁玉弯腰蹲在他旁边,伸手摸上了被他拉开的衣襟,然后指腹缓缓下滑落在了腰侧里衣的绳结上,“时老师,泡温泉可不能穿着衣服泡……”
“狗崽子,你全都是算计好的?”时怀川伸手扣住他作祟的手腕,似笑非笑的低声说着,“果然是心脏的狗崽子……”
“时老师难道就不想将我据为己有,你看着我难道能两眼空空?”
“想,不能。”
“时老师难道不想听我眼神迷离气息不稳的在耳边喊你名字……”
“想,我不否认。”
时怀川松开手,放任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里衣也给褪了去。
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指尖摩挲着他的长发然后骤然收紧,被热气熏得有些迷蒙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病态的眼神在他胸膛上由上至下的扫视过去。
扬起恶劣的笑,轻声喟叹:“在疯狂的深渊下,我愿与你彻底堕落,乖,过来吻我……”
贺宁玉闻言,敛着眼眸的同时勾起了愉悦的唇线,低头,覆盖上他的唇。
骨节修长的手指指腹划过了时怀川耳尖鬓角,暖意顺着他的指腹传染了过来,浅尝辄止的碰过他的唇后又分开,低笑道:“时老师的耳垂,在发烫了……”
伴随着他的低笑气息。
时怀川略微眯了眯眼睛,只觉得滚烫的不止耳尖,甚至还蔓延上了脸颊……
------{不重要的分割线}-------
“狗崽子— —”
应该是被温泉的热意给熏得,时怀川的嗓子有些哑,在两人相碰的唇齿间呜咽了一句,却又很快被吞咽席卷进了另一个喉咙。
意识横曳在清醒和朦胧之间。
周遭的热气就像是乍然而起的大雾,恍如跌进梦境里,只剩下了他们彼此,就连扯着他头发的手都像是被醋浸泡了的骨头,发软的贴着发丝滑落。
攥着时怀川侧腰的手,在不断收紧。
不止脸烫,心口也烫。
时怀川只感觉自己意识,被掠夺席卷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牙根发痒的想要咬上点什么来证明这并非是梦。
湿热的唇从他嘴角挪至嫣红的眼尾。
然后歪头又贴上了耳廓的边缘,舌尖快速的贴着那线条扫了一圈,突如其来的痒意令时怀川下意识的用手指紧紧抓了他的肩膀。
歪过头,咬在了他肩窝。
借此堵住了即将宣之于口的哽咽……
坠入月色怀里的星辰,如同最烈最淳的酒,更像是噬心剜骨的鸠,腐蚀了良知,只剩贪恋在索求。
但,爱意如旧。
震颤的睫毛与灼烫的咽喉,将呼吸都拉扯的沉重。
凌乱勾缠的发丝,一缕一缕。
牵拽着,暗潮涌动。
“时老师— —怀川— —”
贺宁玉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烙印,盖上他胸骨深处的血肉里,随着心脏跳动而迸发流窜,直至连头发丝都沾染上这剥离不掉的迷离……
时怀川坦白的承认了— —
他,永远都会是他薄情寡义的悖论。
------{不重要的分割线}-------
贪欢之后。
贺宁玉将时怀川抱起来,缓缓走下了温泉池,泉水浸泡着两人,热气钻进每一个毛孔,舒缓着瘫软的疲惫。
略有些涣散的眸子,水光弥漫的眼尾。
贺宁玉眸色沉沉的看着他,单手拥着他的后背,指腹在颈后的软肉上捏了捏,轻声垂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时怀川倦懒的靠在他肩上,迷糊中并没有听清,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应允,无疑是邀请。
贺宁玉拥着他靠到了池边,伸手从池边的托盘上拿起温酒,仰头灌了一口,然后看向他,抬起他的下巴,清冽的酒液顺着壶口淌下了他的唇。
更多地则是顺着咽喉,滚落进了池水里……
醇厚的酒香四溢。
令时怀川眨了眨迷蒙的眸子。
张嘴接住酒壶中倾倒的酒水,然后歪头凑了过去,搭在肩膀的手陡然捏上了贺宁玉的腮帮子,手肘撑着他的肩窝借力,居高临下的将嘴里的酒液给送了过去。
只简单触碰。
渡了酒之后就后撤,徒留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
时怀川懒懒的靠在池壁,乐弯了眉眼,漫不经心的斜睨着他,似是在询问这酒可还合口?
贺宁玉将嘴里的酒水咽下,意犹未尽道:
“饶是特意准备的蔷薇醉,却也不及时老师送来的这一口甘美,不知,可否再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