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微发愣良久,忽地,她一把握住沈悦琴的双手,急切地问:“娘,白家现在如何了?”
沈悦琴奇怪地问:“什么白家?”
孟微微使劲回想,才道,“就是藏书阁编书的那位白编修!”
编修在皇城就是一个芝麻小官,沈悦琴根本没什么印象。
孟微微又道:“就是正妻刚死,就把外室接上门的那个白家!”
这么一提,沈悦琴就想起来了,当时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思,请人到府上参加过一次花会,被人在花会上取笑后,这个白家继室就再也没敢在皇城露过面。
沈悦琴:“娘记得凌国发起战事之时,白编修就被分配荆南府成为了知府,现如今早已是凌国的人,听说大皇子在荆南府,娶的侧妃就是白家的女儿。”
白家外室女成了大皇子侧妃!
那正室女呢?
孟微微瞳孔微缩,望着客栈,整张脸神色不明。
但她既然看到了自己,为何没有找自己麻烦?
难道是不屑,怕和自己接触,抢走了她的夫君?
沈悦琴没看到女儿黑沉的脸色,还不由地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
也庆幸, 她当时只是“好心”邀请, 并未主动针对。
否则被大皇子侧妃记恨上,她们母女只怕性命都难保。
沈悦琴反应过来, 又疑惑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微微垂下眼,将所有的神色掩盖,“就是随便问问。”
她要先搞清楚状况。
白梧桐马车前后都有很多随行的人,马车最前面的就是南疆总督的人。
和南疆总督共住一家客栈, 说明他们认识南疆总督, 而且关系匪浅。
白梧桐他们的马车看起来低调,实际上是用最好的木材制成,孟微微更料定楚天宝身份不凡,极有可能是南疆总督的儿子。
但这也仅仅是猜测。
孟微微悄悄靠近杨婶, 可怜兮兮地道:“婶子, 能不能给我一碗水,我和我娘已经好久没有喝到水了。”
杨婶抬眼看去,十几岁的小姑娘, 一张小脸灰扑扑的,嘴皮干裂都出血了,手上还戴着冰冷的锁链。
杨婶可怜她,立马从准备煮面的锅里打了一碗热水,“来,小姑娘。”
孟微微甜甜笑道:“谢谢。”
孟微微将热水端给沈悦琴喝了之后,自己才慢慢地喝。
杨婶看到,不由感叹这么好的孩子, 怎么就这么倒霉, 要被卖到南疆去。
孟微微喝完,把碗还给杨婶:“谢谢婶子, 婶子大恩大德, 微微铭记在心。”
杨婶笑道:“一碗水而已,小姑娘不要记在心上。”
孟微微坚决摇头, “微微现在身无一物, 婶子也是去南疆吗?若有机会, 微微以后定当涌泉相报。”
她一片赤诚的话, 让杨婶十分动容,拍了拍她的手, “是啊,我们也去南疆, 一路上,想喝水了就来找我吧。”
别的不说,他们一碗水还能给的起。
孟微微以为取得了杨婶信任,便试探问:“谢谢婶子,我看婶子刚才去喂马,那马是你们家主人的吗?”
杨婶顺她目光看去,落到白梧桐他们的马车上,转头再次看向孟微微,神色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楚天宝和白梧桐容貌出众, 总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接近。
杨婶他们看多了,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强。
杨婶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微微一怔, 心脏快速跳动,讪讪笑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孟微微口口声声说要感谢她, 打听的确是白梧桐和楚天宝的背景。
明显是个有心机的丫头,当她是啥都不懂的乡下老太,刻意接近她, 想套她的话。
杨婶的目光瞬间冷淡,“那你呢?又为何会发配南疆?”
孟微微一怔,不知道为什么是她向杨婶打听,反倒变成被杨婶盘问了。
但她还不能引起杨婶的怀疑,难过道:“我们是皇室旁支的女眷,凌惠帝有令,不得不从。”说到伤心处,孟微微真掉出两颗金豆豆,看上去怪惹人怜惜的。
杨婶却越发警铃大作,皇室血脉的千金,自然是过惯好日子,现在却沦为发配南疆的官奴, 心里肯定捉急想要摆脱这个身份, 也就说得通,她为什么上来就想打听白梧桐和楚天宝了。
杨婶目光闪了闪,她得尽快去告诉白夫人,不要让别有用心之人,背后找到机会,挑拨白夫人和楚天宝之间的感情。
杨婶敷衍地安慰了孟微微两句,立马找借口离开了。
孟微微没从杨婶嘴里套出话,心里咬咬牙,只能再换一个目标。
杨婶进到客栈,像是早就预料到的,清风在门口领她进到了白梧桐房间。
楚天宝不在,杨婶才道:“白夫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那个小姑娘好像对你和楚老爷特别感兴趣。”
白梧桐想到孟微微就十分反感,“她说了些什么?”
杨婶道:“她想打听的,都被我堵回去了,不过,我倒是从她口中得知,她是前朝皇室旁支的女眷。”
又特意提醒道:“我听说女眷队伍,都要被送到南疆分给将士们当妻子。”小姑娘心高气傲,自然是不肯。
白梧桐挑挑眉,又忽地笑了,“谢谢杨婶,我知道怎么做,前朝皇室旁支早已不复存在,小姑娘年轻,看不清现实也是人之常情。”
杨婶该说的都说了,白梧桐心里有数,她也放松了,笑道:“那我就回去了。”
白梧桐点点头,等杨婶出去之后,站在窗台上,往下看去。
孟微微又找上了曲氏二儿媳,可惜,何春白见她戴着一副手链,一脸嫌弃,轰乞丐般的把她赶走了。
她不死心,又找了其他几个人问,但凡问到一点儿关于白梧桐和楚天宝的事儿,大家就一副防贼似的目光看她。
孟微微这才明白,她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只怕早就被杨婶看透,去通风报信了。
她站在原地恨恨地跺脚,抬头望去,对上白梧桐清冷的目光。
刹那间,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裳,无处遁形。
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羞耻又有何用,孟微微狠狠转身,她一定要拿下楚天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