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仪走后，江漾看着吃了一半的泡面，突然就没胃口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多多少少带了点无理取闹的意思，前段时间在桉城跟陈雪仪同吃同睡，每天晚上都睡一张床，现在回榕城就翻脸，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他不想去在乎别人怎么看了，倒不是针对陈雪仪，而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宋寒川曾经说过，他这人看着豁达开朗，其实性格比谁都别扭。
想要的东西会尽力去争取，而一旦发现尽力了也求不来，那他会为了保留最后一点体面，放手得比谁都快。
他这个人，受不得委屈。
如果和陈雪仪的缘分只能走到这儿，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与其现在妥协，在心里留下一根刺，在余生漫长的岁月里一直膈应自己，倒不如趁着那根刺还没扎进肉里就赶紧拔掉，他相信这种做法对他和陈雪仪都好。
收拾掉泡面，江漾往沙发上一靠，长长的叹了口气。
次日，江漾出门去见一个合作人。
那人从颜料广告上看到他的作品，辗转找到他的联系方式，双方在微信上聊了一阵子，约了线下见面。
在一家咖啡厅见到对方，那人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一身白色西装衬得她气势斐然，一看就知道久经商场。
她自我介绍叫裴非衣。
裴非衣落座后直接说明来意，她经营着一家绘画工作室，专门挖掘有天赋的画师加以培养和运营，画师们提供作品，工作室负责把作品放到平台上运营，达到名利双收的目的。
“工作室成立到现在快五年了，出过几个小有名气的画师。”裴非衣说了几个名字，确实是圈内名气和作品质量都过关的画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合作？”
江漾没有马上回答，一脸若有所思。
裴非衣继续说：“工作室的运营模式分两种，一种是纯作品运营，画师只提供作品，其他的交给工作室，盈利扣除运营费用后你六我四，还有一种是作品和人设双重运营，画师提供作品的同时需要真人出镜，配合工作室日常运营工作，如果人气积攒得好，后续会安排签售和粉丝见面会等活动，相较于第一种，第二种运营模式见效更快，盈利更高，对画师的专业水准要求也更严格，同时还需要画师本人兼备一定的颜值。”
裴非衣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江漾一眼：“你的画技没问题，颜值吧，收拾一下也可以，你考虑一下吧。”
江漾手搭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节奏，半晌后才问：“除了分成比例，其他方面没问题，我选第二种。”
裴非衣挑眉：“你期望的分成比例是多少？”
“我七你三。”
裴非衣一愣：“这……”
“前提是扣除运营费用。”江漾着重强调道：“你比我更清楚，如果想要运营人设，我可以找更专业的包装营销公司，或者干脆砸笔钱成立自己的团队，做得好的话，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就能把人设立起来，赚一笔快钱，我之所以选择你们，是看中你作为一家绘画工作室，除了商业活动，会为画师保留一定的才华施展空间，我会尽力配合工作室安排的活动，但是分成比例没得商量，你看着办吧。”
裴非衣对他的强势态度有些好笑：“你很缺钱吗？”
江漾但笑不语。
“行吧，我答应。”裴非衣说：“来之前本来准备好了合同，但你提出新要求，合同需要更改，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工作室把约签了。”
江漾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下午三点钟了，他说：“明天吧，我得去接儿子放学。”
“……儿子？你结婚了？”裴非衣惊讶道。
江漾耸耸肩：“没有，单亲爸爸。”
裴非衣：“……”
“会影响工作室的人设运营么？”
裴非衣琢磨了一会儿，说：“不会，明天周末，过来工作室的话，可以把你儿子一块带过来玩儿。”
“好。”
跟裴非衣道别，江漾去学校接江凛，然后带他去了一趟陈母那边。
在陈母家吃了顿晚饭，江漾把江凛送回江家，再打车回大学城。
这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回家路上收到裴非衣发来的合同电子版，他一路走一路看，到了家门口才发现不对劲，眼角余光瞟到旁边蹲了个人，他还没回头就吓了一大跳。
是陈雪仪。
“你蹲这儿干嘛？”江漾一脸惊疑不定。
陈雪仪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起身时腿麻得站不直，她皱眉：“腿麻，扶我一把。”
江漾伸手把她拉起来，陈雪仪揉了揉腿：“六点来的。”
江漾一看时间，快九点半了。
“来了怎么也不给我发信息。”江漾嘟囔道，打开了门。
陈雪仪跟着走进去：“怕你有事要忙，不好打扰。”
“哟，你什么时候会为别人着想了。”江漾调侃道。
陈雪仪却没接话。
“你吃饭没有？”江漾问。
“没有。”
“想吃面还是给你叫个外卖？”
“我自己来吧。”陈雪仪说：“对了，我今晚想在这休息。”
江漾眼神怪异的瞟了她一眼。
陈雪仪顿了顿，问：“可以吗？”
“我要是说不可以，你会走吗？”
“会。”
这下轮到江漾诧异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陈雪仪无奈的说：“江漾，我追你吧。”
江漾本来倒了杯水想喝，听了陈雪仪这话差点没把自己呛着：“什么？”
“我说，我要追求你。”陈雪仪重复了一遍：“行不行？”
江漾眼神诡异的转来转去：“你不会是在拿我开涮吧？”
“没有，我从来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江漾沉默半晌，放下杯子说：“你图什么？”
“图我喜欢你。”
江漾：“……”
“我以前靠近你确实是带有目的性的，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重逢，我总是考虑很多东西，比如你是吱吱的爸爸，你家里有钱，你能为我的事业助力，但现在我想抛下这些附加因素，只因为喜欢你这个人而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吗？江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