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明落尘拿着一杯奶茶走进教室,她身后的夜十三除了喝着的那杯,手上还提着另外两杯。
柳清扬恹恹地趴在课桌上,明落尘和夜十三走到他旁边,他只是稍微扭了下脖子,然后说话的时候一阵鼻音,“明姐,你来了。”
“生病了?”明落尘咬着吸管问他。
“嗯,昨晚睡觉没盖被子,着凉了。”柳清扬坐起来,结果刚挺直了身子,他立即转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明落尘这才发现他的桌子上放着一盒抽纸,只见他打完喷嚏后伸手扯纸擦鼻子,病得不轻。
“看过医生没有?”明落尘打量柳清扬的脸色,除了有一丝病态,没有其它的东西。
柳清扬吸了下鼻子,“没看,一点着凉而已,我喝过感冒冲剂了。”
“喝过药就行。”
君星铭刚到,夜十三给他递奶茶,明落尘视线落在另外一杯上,“既然病了,奶茶先不喝了吧?”
柳清扬抓住奶茶,“喝了估计好得更快,谢谢。”
“好吧,那你注意休息。”
明落尘没了加杯,有点后悔没多买一杯,她发现这家的奶茶挺好喝的,改天再去打包。
下午几节课,明落尘都很认真地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看老师。
上课的老师以为她在认真听课,都很欣慰。
下午放学,明落尘把画好的五十个平安符全塞给了柳清扬。
“送你一个,剩下的你病好了再卖,不急。”
柳清扬拿出专门放护身符的布袋子,把护身符全放进去,声音闷闷地说,“好。”
第二天,柳清扬的感冒加重了。
他这一天下来,整个人头晕眼花。上课的时候趴在桌子上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他人还没站起来,老师看到他的样子又让他不用回答问题了,搞得他莫名其妙。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明落尘要给柳清扬把脉开药,他隔着距离摇头。
“一个感冒而已,明天就好了。”柳清扬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明姐你们别靠近我,小心被传染。”
“真不要我帮你看?”明落尘再问。
比起看病,柳清扬更在乎的是,“明姐你给我看个小感冒真的是大材小用了,不过我今天有点心悸,你帮我算个凶吉吧。”
明落尘当即认真地看他,“凶吉掺半,一千块。”
柳清扬转账,“谢谢明姐,没事我先回去了,再待在这里,我怕你们都被我传染了。”
这时明落尘灵机一动,她叫住已经迈出教室门的柳清扬,“今晚回去,你们家的人都拿一个护身符,算我送的。”
“好。”
柳清扬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明落尘的话落实到底,家里每人发一个护身符,还说是明姐送的。
“这护身符不是一万一个吗,我们家这么多人,落尘岂不是亏本了?回头送点什么给人才行,礼尚往来。”柳老夫人拿到护身符立即随身放好,小姑娘这么大方,她得好好想想送点什么东西才行。
柳家人都点头,柳清扬却说:“送什么都没给钱实在,明姐缺钱。”
“既然落尘说是送的,那自然不能给钱,送什么回头再说。我这今天下午就觉得浑身有点不得劲,我回房间了。”
柳老夫人一走,柳老爷子也跟着回房。
周若琳见小儿子得了重感冒,她亲自煮了碗生姜红糖水。
“喝完,明天起来就好了。”
柳清扬闷头灌,睡了暖暖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柳老太太和柳老爷子也跟着病了。
柳清扬虽然没加重但是也没好,他觉得是他传染给了爷爷奶奶,于是他连忙请假不去学校。
谁知道,这天下午周若琳和丈夫柳临也感冒了,到了晚上,柳家人全部中招。
“把医生叫来家里看看。”柳老夫人说道。
医生来过家里后只说是感冒症状,然后各开了药后就离开了。
柳家人都病了,柳清扬在微信群里苦巴巴地发消息,得到了明落尘等人的友好慰问。
“你们就不能实质性的慰问,比如发个红包之类的。”柳清扬问。
明落尘:“\/图片\/”内容是一个大大的红包。
夜十三和君星铭直接转发。
柳清扬擦了个鼻涕,他们不发,他发!
明落尘:“谢谢老板!”
夜十三和君星铭再次转发。
“你们敢不敢发红包!”柳清扬发了个愤怒的图。
明落尘:“敢!”
夜十三和君星铭倒是发了个小小的红包,算是抚慰了一下柳清扬受伤的心灵。
柳清扬:“我睡了,你们也早点睡,希望我明天病好归队!”
明落尘:“明天我请假!”
“明姐带我!”柳清扬发了个扯衣角的动图。
明落尘:“扫墓,来吗?”
“臣告退。”
微信群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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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叔,二十号床的病人要送去屋子。”
“吕叔,十七号床的病人要送去屋子。”
“吕叔,三号床的病人要送去屋子。”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护士和吕兴返回他们科室的住院部。
两人刚走进电梯,正好电梯里没人,护士被头顶的冷气一吹搂着肩膀打了个寒颤,“啊,我们这一层是受了诅咒吗,一早上就死了三个,重症那边都没我们这感染科死亡率高。”
“这也正常,我记得有一次死得更多。”吕兴见怪不怪地说。
护士才来两年多,陈年往事不如吕兴知道得多,这也是她喜欢和吕兴唠嗑的原因之一。
护士听见,一脸好奇,“什么时候啊?”
“我想想哈,时间挺久的了,大概有个十几年了。”吕兴说了个大概,最后摇头,“几年的事忘了,但是那次是真的多,太平间都塞满了。”
“啊!屋子床位挺多的啊。”护士进去过几次,很清楚太平间的容量。
电梯到了楼层,吕兴走出去前说道:“那时候还没这栋大楼呢。”
“好久远的历史。”护士跟上吕兴的脚步,“这几天去那边太多次,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明天我不用上班,我打算去庙里拜拜,求个心理慰藉。”
“去吧,过几天重阳,提前拜拜总是好的。”
吕兴和护士才回到科室,主任又让他们再走一趟。
这一天,南区第五人民医院的感染科竟然死了六个人,医院领导立即开会调查。
当晚结果就出来了,病人要么自然死亡,要么病情恶化,没有半点可疑之处,最后院方定义为偶然事件。
然而之后的两天,感染科的死亡人数只增不减,院方紧急深入调查,结果还是没有可疑之处,但没有可疑就是最大的可疑,院方领导紧急上报死亡情况,一个小时后,市里的专项调查小组进入科室调查。
感染科的死亡事件定性是个别事件,其它科室没有类似的情况,结果院方高兴太早。
重阳节前一天,重症科等好几个科室也纷纷出现高死亡率的情况,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当晚,医院接到管理部门的紧急封院通知,人员只进不出,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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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是严老爷子的忌日,十八年前的这一天是整个严家最痛心的日子。
严老爷子作为严家的顶梁支柱突然倒塌,整个严家动荡。
严老夫人忍着痛力挽狂澜,差点支离破碎的严家再度凝集。
每一年的这一天,严老夫人总会早早地起来,然后坐在院子里的一处发呆,直到他们出发去扫墓。
明落尘想叫严老夫人回屋吃早餐,严如雪拦住了她。
“让奶奶静一静吧。”严如雪把人往餐厅带,“那边是爷爷早起打拳的地方,奶奶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怎么陪过爷爷打拳,所以每年的这一天,奶奶都会坐在那边。”
“那不吃早餐吗?”明落尘问。
“去看过爷爷回来后才吃,这是奶奶的习惯。”
明落尘懂了,坐到餐桌后她吃得有点少,后来还是严如雪给她夹了一堆吃的,她抱着不浪费的想法吃完,然后肚子都撑了。
“我还想少吃点的,结果你硬是给我夹了那么多。”明落尘上车后摸着肚子抱怨。
严如雪想给小姑娘揉肚子,被她躲开了。
“你干什么,耍流氓吗?”明落尘警惕地看着他。
“我帮你揉。”严如雪正经地说。
明落尘却不同意,“不用,我自己可以揉。”
他让她吃得这么撑,现在又想摸她肚子,他想得挺美的。
严如雪最后还是摸到了小姑娘的肚子。
明落尘一开始还哼哼唧唧,她感觉舒服了之后就一脸享受,最后下车的时候总算没那么撑了,她对他一脸笑容。
下一秒,明落尘赶紧收敛笑容。
他们是要来扫墓的,不能笑。
明落尘走进熟悉的城南公墓大门,她没有见到邱文赋,但大红一下子就冲到了她跟前,把白天的守墓人吓了一跳。
“没事,我认识它。”明落尘说。
守墓人见大红友好地在明落尘面前展翅,他相信了。
众人登记完后上山,他们走的是一号道。
明落尘跟着严家众人走到了山顶,然后严如雪告诉她,这一整个山头都是严家的墓地,她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有钱人家,直接承包了整个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