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珩在同僚面前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甚至被旁的官员下了脸面,也不曾闹过一次红脸。
就像是个永远不会发脾气的人。
可今日,只要站在他边上,便感觉到他的低气压。
薛大将军登门,大摇大摆的进了裴府。身后跟了个眼睛被揍了一拳的儿子。
嗯,是他亲手揍的。
薛大将军也为此搬去了书房睡。
裴书珩招待了两人。
“你怎么了,可是遇上了大事,这般面色凝重?”薛大将军关怀。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裴书珩太好欺负,没准同僚给他脸色瞧。
薛大将军当下要拔刀。毕竟裴小子是他护着的人。
裴书珩揉了揉眉心,想到楚汐还不曾回来,心里一阵焦灼。
他不欲多言:“无碍。”
见他这般,薛大将军也不再问。当下指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裴小子,你说我这兔崽子非弃武学文,难道不该揍么?”
裴书珩还不曾开口。
薛大将军的儿子就不服气道:“我喜欢读书写字。像爹您整日里打打杀杀,得亏我娘看得上你。”
裴书珩一言不发,就看着两人干起架来。
薛大将军被儿子这句话气的,脸登时就红了起来。他吼道:“你娘嫁我,是因为我靠谱。不然女子若不喜欢一个男子,能乐意为他生儿育女?”
如果不是怕夫人怪罪,薛大将军早就在他另一只眼上再揍一拳。
“保家卫国不好么?那些文官勾心斗角,说话办事大有文章,阳奉阴违,小人行径。”
一棒不能打死所有人,薛大将军还是很喜欢裴书珩的。
“当然,裴小子除外,人家同你爹一般,衷心为民办事。”
薛执听后不乐意了:“我日后定然学裴官人一般。文官武将只有初心不改,都是好官。”
薛大将军不屑:“得了,就你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
薛执还要说什么,薛大将军瞪他:“你再说,我揍你。”
裴书珩还是头一次见父子可以这般相处。不过他满脑都是那句话。
——女子若不喜欢一个男子,能乐意为他生儿育女?
裴书珩身上的低气压少了不少。
男子嘴角轻轻上扬,楚汐早就想为他生女儿了。
薛大将军口头上占了上风,气势也压了薛执一头。他当下心情舒畅一口干了一杯茶。
“今日找你,其实还有别的事。”薛大将军正色。
裴书珩早已猜了大概,他淡淡道:“将军请讲。”
“这段日子,二皇子不往你这儿跑了,我去问他,他却不说,便来问问你。”
这些日子,他们忙得很,自然懒得做戏,一个装傻,一个教学。
可薛大将军不知情。
他很是担忧。
他还想着裴书珩同他一般,一起辅佐这个什么也不会的二皇子。
一个文,一个武,二皇子就能赢半边天。
裴书珩心下一哂。他与钰旭桀都是一样的想法,事到如今也懒得继续做戏。
薛大将军就见裴书珩微微蹙眉,像是有着极大困扰:“将军不知,二皇子的悟性……。”
他顿了顿,这才慢悠悠道:“我实在教不了。”
薛大将军很难受。可他还想争取什么。
“二皇子是个努力勤奋的,裴小子,你莫看他资质不行,可日后没准成大器。”
……
因着韩知艺还要回去继续算账,两人便就分开。
楚汐没打算在外面逗留,便也打道回府。
刚踩上裴府的台阶,就听见两人争执的热火朝天。
“我真的非得学武么?我觉得裴官人为人极好,我跟着他学,您还不放心?”
楚汐:你感觉有误。
薛大将军恨铁不成钢道:“你武艺极好,自小跟着我练兵打仗。你非要荒了这才学?”
薛执苦着一张脸:“可我一点也不快乐。”
薛大将军真想揍他。
“兔崽子你够了,你识得几个字?你以为你还是初上学塾的小娃娃?”
要是文识不错,他倒也不会这般反对。偏偏和钰旭桀半斤八两。
钰旭桀是天将大任,他这儿子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薛执不服气:“您昨日还督促二皇子来着。”
薛大将军喝道:“你真想被揍?”
楚汐听着两人吵吵嚷嚷着踏出门槛,视线在薛执眼上顿住。
那块熊猫眼似的淤青,让他回头率高的可怕。
薛大将军也瞧见了楚汐。
他没再理薛执。
上前,爽朗笑着:“你就是裴小子的夫人吧?”
楚汐想,她知道眼前两人是谁了。
她向薛大将军福了福身子。又猛然想起,她不曾把荷包给裴书珩。
薛大将军不会特地过来炫耀护膝,和被他揍过的儿子吧。
“不错不错,你和裴小子郎才女貌,也难怪那些想巴结裴小子的官员,想往他院子里塞人,他眼都不眨全给拒了。”
薛大将军将军最喜欢裴书珩这一点。
那些小妾成群的,一看人品就不行。
明明正房都疼不过来,他们还能分身乏力的四处留情。庶子,庶女数不胜数,内院里勾心斗角,哪有他将军府清闲自在。
就是这小兔崽子整日和他做对。
看看,裴小子。
长的俊,媳妇也俊,日后的孩子想来更俊。
多好。
“不过你也要留意,上回好在是裴小子遇上了我,不然定中了吴巍那孙子的诡计。”
薛大将军感慨,若他不曾把裴书珩带离镇国公府,裴书珩定力再好,也没用。
没准还能被吴巍逼的纳一名小妾。
必然闹得夫妻离心。
楚汐笑笑,即便知道狗子这人洁癖重,警惕心重,可薛大将军讲的也不错。
狗子那张脸的确是个能大批量招烂桃花的。她自己不爬墙的同时狗子也不行。
即便楚汐知道,薛大将军那次是被裴书珩耍了。
她还是诚恳道:“多谢将军上回帮夫君解围。”
“举手之劳,老子就是见不惯他们那副嘴脸。”
薛大将军是个极为健谈之人,虽然粗鲁,但观察力极好,便瞧见了楚汐拇指的红肿。
“你这手是怎么了?”
楚汐见他这般,不由有种不好的猜测。
“最近学刺绣。”
薛大将军颔了颔首,在他眼里,女子不会刺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夫人嫁给他时也不会。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刺绣?你这是打算给裴小子绣护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