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在腰间挂着一个小篓子让她藏身进去,她在白天化身为人形,是很废阴气的。
我悬着竹篓,走到了一家赌场前,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盯着。这才走进了店中。
赌场名“四海”,乃是蓬莱城中最大的赌场。
能在蓬莱城中开赌场的,自然不是一般人,这家赌场的老板叫风顺,表面上是燕啸天手下的“敛财童子”,实则他的身份是金言手下的一个马仔。
这个场子是金言的产业。明面上每年要交大把大把的乌金给燕啸天,但背后金言却是用来洗钱的。围系农才。
金言毫无疑问是自己人,白朝阳之所以能在蓬莱城大肆将流通的岭南钱票收购,生生切断了岭南与燕家的经济往来,正是因为有金言这样的大能人在背后操作。
金言原本是金家堡的人,是极为可靠的阎君老一派。也是我这次来蓬莱最有力的的帮手之一。
赌场里面吵闹不堪,我走了进来,直往屠千城早已经开好的贵宾休息室而去,叫来了应侍,掏出一张百两的乌金钱票,“兄弟,这个你拿去给风顺。让他来陪我玩一把。”
应侍在这座繁荣的蓬莱城中,什么人没见过,见我拿出百两钱票就想见东家老板,不禁嘲笑道:“你在开玩笑吧,一百两就想见东家,在这里每日挥金百万者,不胜其数,区区一百两就想东家亲自下场。”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热潮冷讽而生气,又掏出千两钱票递给了他,“你只管去叫东家,他来不来是一回事,这个是给你的赏金。”
应侍有些懵了,我请他东家才一百两,让他跑腿却给了一千两,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他连忙收起小觑之心,眉开眼笑道:“客人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张钱票与普通的钱票不一样,上面多盖了一枚白家印,这是白家人联系密探的方式。
蓬莱城中,严格来说有一大半都是老白人,严格算起来燕家父子也算是老白人。只是他们当政实力雄厚了,为了区分老白人,特意让他们的心腹与新落入的外人统称为燕人。
燕人的身份在蓬莱城能享受到很多税收上的优待,是以不少老白人,纷纷登记为燕人,但他们的骨子里却依然留着老白人的血。
风顺已经很少亲自下赌场与客人过招了,除非是燕家的一些权贵王公或者一些玄门有名的大商人来赌场,他才会照顾面子去陪着玩两把。
风顺早些年是玄门的一个小偷,有一双神奇的手,又极具慧心,早些年因在一大户家偷窃被抓,险些被打死。
后来金言见他骨骼清奇,又天生一双快手,便将他收为了马仔,教他经商、行走玄门之法,风顺又极具悟性,很快在玄门内玩的风生水起。
金言对他极为信任,便把蓬莱城中这最贵重的钱庄、赌场全都交给他打理。当然风顺也没让他失望,这些年他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已经是金言最重要的助手。
“大人,贵宾间里,有个客人想要见你。”应侍小心道。
风顺正在对账,听到应侍的话,眉头一锁,不悦道:“放肆,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不知道我在忙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让他一边凉快去。”
应侍尴尬的笑了笑,悄悄的将钱票递了上去,小声道:“这是他给你的下场费。”
钱票递出去的瞬间,他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用一张白金的钱票就来请老板下台,这不是疯了吗?若非他收了我的重金,才不会干这等傻事。
任务完成,应侍连忙就要开溜。
风顺起初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谁恶作剧,看也没看将钱票放在了一边。他跟着金言干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心胸炼了出来,自然不会为了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情而动怒。
他依然在低头算账,然而当他的余光无意间落到钱票上的时候,顿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
他把钱票拿了起来,仔细的一看,上面居然有一枚白家印,若不是多加个心眼,很难发觉。
“难道是江东来人了?”风顺心中一惊,这是金言特意嘱咐他的,与江东王城特使、斥候联系的秘密方式。
他当即连忙将这张钱票烧成了灰烬,穿好衣服往贵宾间走去。他此刻心中很是疑惑,因为那间贵宾房他是知道的,是燕垒公子平素在赌场的歇息之地,整个蓬莱城也没人几人知道,燕垒向来飞扬跋扈,又听闻被白家军所擒,怎么会房间突然被外人所用。
……
我耐心的在房间内等候,应侍满脸无奈的走了进来,歉然道:“不好意思,钱票我已经交给了老板,他没心思来见你,你还是走吧。”
我摸了摸鼻梁,心中暗道:“难道白朝阳给我的联系方式有误,还是这家老板压根儿不是我们的人,又或是早已经反水了?”
我觉的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现在两军交战,要是这家老板暗自去通风报信,我不就栽了吗。我正起身要走,风顺走了进来,挥了挥手让应侍出去,旋即他关好了门。
我傲然的看着他,风顺长相很平常,但他却有一双很可怕的手,如同三国刘皇叔一般,他的手垂过膝盖。
我在打量他的同时,风顺也在看我,他跟着金言混了这么多年,又常根大人物打交道,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但见我浑身稳若泰山,高不可攀,气势雄伟,却又散发着中正平和的气息,心中一凛,当即连忙单膝跪地拜道:“风顺见过我王,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我抬手道:“风老板请起,我早些年与金老板曾打过交道,知你姓名,只是不曾相见,今日在此相会,也是心中欢喜,起来说话。”
我扶起他,风顺恭敬的坐了下来,小声问道:“此乃险地,秦王怎么会来到此地……”
说话间,他似乎又觉的自己作臣子的不该乱问,连忙闭上了嘴。
我笑了笑,眼神平静的看着他:“风老板,我到这来是想要请你帮忙的。”
“能为秦王效劳是风顺的福气,还请秦王吩咐。”风顺干练道。
我很欣赏他这种人,只作分内之事,不多问多说,做事干练,难怪能深受金言的重用。
“你知道周俊臣吗?”我问。
风顺点头道:“此人乃蓬莱城的阎罗王,任何人只要落到他的手里都得走一回鬼门关。他原本叫周义,后来因为使用酷刑上瘾,索性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周俊臣,一生以效仿武后时期的酷吏来俊臣为荣。”
“他有缺点吗?”我想了想问道,一个人只要有缺点,就能找到法子对付他。
“有,此人表面上装的不食人间烟火,无妻儿子女,让人拿不住软肋。但实际上,他十分好赌,每月的初一、十五、三十都会离开蓬莱宫,秘密的来我的赌场大玩一番。而且据我的调查,他有一个儿子,是跟一个卖豆腐的女人生的,这个秘密整个蓬莱城恐怕只有燕啸天与我、金老板知道。”风顺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风顺恭敬道:“实不相瞒,金老板按白公子的指示,秘密在蓬莱城已经建立了我们的情报网,而我就是那个负责人,这情报在年关前便已经得到了确认。”
年关时,我刚从长白山回来,应该还在闭关,白朝阳没跟我说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