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达阳城里燃起了巨大的烟花。
砰的一声,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照亮了城外点起篝火烤肉吃的大顺将士们,也照亮了正围坐在府衙中吃火锅的柔嘉几人。
不用说,又是柔嘉亲自调的锅底!
“再切两盘羊肉过来!”
楚玄信哈哈大笑,一手揽着柔嘉,不住地给她碗里夹煮好的肉。
柔嘉意念一动,进入空间实验室,将早些时候放在冰箱中的气泡水取了出来,然后吃了一口涮肉,又仰头喝了一口气泡水。
虽说如今不能喝酒,但能喝到一口透心凉的气泡水,别提有多畅快了!
郁结心口数十天的烦扰,今日总算是开了个好头!
一旁的楚怀钰很是诚恳地道:“皇婶,今日您弹奏的那首战曲叫什么名字?我打过这么多的仗,从未听过如此激昂的曲子!”
柔嘉顿了顿,心道,这首曲子可是来自很久很久以后,你要是听过那还得了?
她笑了笑:“不过偶然间听到一位老人家弹奏的,就好奇跟人讨教学了起来。”
楚怀钰又问:“不知这位老人家是何人呢?能否再见到他?”
柔嘉见楚怀钰是真的对曲子好奇,也不怪他刨根问底。
但实在是没办法跟他说实话,于是只好又搬出了从前那套说辞:
“是我小时候在乡下生活时,遇到的一位老人。我的医术、炼钢的技艺、包括这首曲子,都是跟他学来的。”
“只是他也不是那村子里的人,没几年便离开了。他一会儿说自己是神医谷的老人,一会儿又说自己是什么仙人,没一句准话的。许是什么隐士高人也说不准。”
“只不过当时年纪太小,没有想着好好问问,他到底是哪里人,现在想来还真是遗憾呢。”
楚怀钰一愣,想起来先前听香菱说过,柔嘉小时候被祝家送到弃养在乡下的事情,脸上露出些许歉意。
“皇婶莫放在心上,是怀钰多嘴了。”
柔嘉笑着跟他举了举杯:
“这哪能怪你啊!你好奇是正常的,别说是你了,就连王爷,他肯定也是好奇的,这首曲子,我也是第一次对他弹。再说了,我先前那点事儿也没啥不能提的。怀钰,我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也别放在心上。”
楚怀钰见柔嘉如此大方,不由得也放下心来。
毕竟,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甚至很多时候也摆脱不了别人对自己命运的掌控,人人都是这样的,无非是有的人幸运一点,才得以顺风顺水。
但也并非每个人都是认命的人。
比如眼前神采飞扬的七王妃,谁能想到她曾经是丞相家扔在乡下的弃女呢,一切不都是抗争来的吗?
楚怀钰笑了笑,自己这个被发配北地的皇长子,不也是违令带兵出征,在试图抗争自己的命运吗?!
“皇婶,我敬你一杯。怀钰敬佩你的心境,斗胆引为人生知己。”
他朝着柔嘉举起手中的酒杯。
柔嘉眼睛眨了眨,很快明白他什么意思,很是大方地端起面前的气泡水,跟楚怀钰碰了个杯:
“怀钰,今日虽是头一次见你,但说话间我也觉得十分投缘。来,干一杯!”
夜风里,两位年轻人的酒杯相碰,夜风吹起的发丝中,都蕴含着意气风发。
楚玄信眼底含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王妃实在貌美,骨子里的想法和精神更是绝色倾城,他甚至很想去问问守过皇陵的二皇子楚祁钰,咱们楚家的祖坟上是不是冒青烟了?
三人围着火锅边说边笑,夜渐渐深了,酒正酣时,却有守城的侍卫前来禀报。
小将士急色匆匆:“王爷,敌军在偷着渡河!”
听闻这话,几人都放下了酒杯。
其实也不难理解。
东夷和南越没了粮草,进退维艰。
主将重伤,他们不得已,才想着搞这一出偷袭。
“走!”
楚玄信和楚怀钰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来,各自拿起自己的盔甲套上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他们心底是不慌的。
白日里几乎不费一兵一卒打了胜仗,这会儿士气正是高涨的时候。
东夷和南越送上门来,岂非自投罗网。
楚玄信和楚怀钰从小都是在军营中受过历练的,对领兵打仗都不陌生,同样的兵法计策也都读过不少。
尤其是楚怀钰,自十五岁被发配北地后,一直就生活在军营里,边境偶尔躁动,几乎都是他亲自上阵去平乱。
日日警惕着,从未有真正放松的时刻。
因而一听说敌军偷袭,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楚玄信也是一样,虽然在京城中,但他这些年,为了活下来可谓是殚精竭虑,运筹帷幄,哪怕是现在敌军偷袭,他也有十足胜战的把握。
“阿柔,更深露重,你在屋里等我,让你的傻狗看好门。”
临走之前,他不忘跟柔嘉交代了一句。
柔嘉原本想跟着去的,但一想,这会儿不比白天。
白日里打的是气势,那这会儿怕是就要打一场硬仗了。
她不想去逞强,更不愿去给他添麻烦。
只顾得上说一句:“万事小心。”
楚玄信和楚怀钰的身影就大步流星地迈出了院子。
柔嘉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
许是有了身子,她困得睁不开眼,但脑子里却像是过电影一样,不停地胡思乱想着。
混沌中,她做了个梦。
梦里又回到了七王府的扶光院。
她原先住的栖华院终于修好了,因为府上又多了一位小主人。
她和楚玄信的女儿很是调皮地骑在派派的背上,像是骑马一样:“驾!驾!”
而派派的狗腿终于修好了,托着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一旁的李嬷嬷提心吊胆地护着小主人,而白桃和绿竹则是笑的合不拢嘴:“天呢,派派成了小马了!”
楚玄信看到这一幕,甚至还笑着骂了句:“这傻狗,怎么这么会讨好小姑娘。”
半睡半醒间,柔嘉的手从床边垂下去摸派派的头,口中呢喃着:
“派派才不是傻狗。”
“派派,你说他们会没事的吧!”
而房间里却忽然响起一道阴冷的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声音:
“七王妃,他们会没事。但是你,可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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