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开炮
贾环下手还是很有分寸感的,不至于致命,但是身为男人的权利怕是从此刻已经被他剥夺了。
贾环自然是不后悔的,贾珍这种人渣,必须要惩治一番,不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只是可惜尤大嫂子,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活寡,他也不可能因为可怜尤氏就放过贾珍。
害人者人恒害之,这个道理必须让他记忆深刻一些。
至于以后变成仇人,他巴不得变成仇人呢,缺了这个猪队友,对荣国府可是大大的有好处。
贾环自然没有忘记尤氏姊妹,东府里她们怕是住不下去了,只能帮她们另找一个地方暂住。
贾环并没有多久,只是默不作声的回到荣国府。
明天怕不是还要打擂台,今晚必须要好好养精蓄锐。
次日一早,贾环还没吃过早饭,就见鸳鸯满脸愁容的进来屋里。
贾环皱了皱眉,拿起帕子擦擦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三爷,昨夜的事已经惊动了老太太,珍大奶奶已经哭的不成样子,老太太让你过去问话呢。”
鸳鸯本来还想着帮他说几句好话的,毕竟是她有意的人。
可是见到尤氏哭的惨不忍睹,比死了丈夫都难受,话到嘴边,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好姐姐,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昨晚老太太都没睡个囫囵觉,三爷还是去说说吧,也让老太太评评理,不然真闹起来,怕是面上不好看。”
贾环笑了笑,匆匆吃了几口,开始漱口擦嘴,然后把淡蓝色常袍套上,面色沉寂一如湖水,行走之间,昂首阔步,自有一股气势。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些不拿人当人看,就连平日里贾母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关系到切身利益,自己的亲人时,贾母可不会帮理不帮亲。
现在一个关系到荣国府,一个关系到宁国府,一个是贾家族长,一个是少年将军自有前途。
不知道贾母会如何选择?
贾环其实是不在意的,贾母亲近,他还可以帮荣国府一手,但是如果贾母护短,那就怪不得他了。
现在不是他需要荣国府,而是荣国府需要他,这就给了他足够的资本,来对抗贾珍,还有贾赦这几只老鼠。
把这两个人搞定,荣国府就不会再有致命的把柄,撑死也就是口头教育一番,不至于抄家夺爵。
两人穿过垂花门,经过抄手游廊,路上婆子、丫鬟都是报之以差异的目光。
“听说了没?昨晚环三爷差点把东府里的珍大爷打死。”一个丫鬟玉手捻着帕子八卦道。
“昨晚就传遍了,尤大奶奶一大早就过来这边了,脸色惨白,还怪吓人的。”另一个丫鬟压低声音说道。
贾环来到贾母院里,还没进屋就已经听到里面的哭泣声,堪称撕心裂肺。
“爷不会有事吧?”鸳鸯担心的问道。
“担心,我能有什么事,姐姐放宽心。”贾环安慰几句道。
“三爷先等一会,我进去回禀一声。”鸳鸯说完扭动腰肢钻进屋里。
片刻之后,鸳鸯就出来把贾环领进去。
“三爷,万事小心。”
鸳鸯只能莺声低语提醒,此事已经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她毕竟只是个下人。
贾环迈过门槛,绕过几扇屏风,进到正厅。
贾母此刻坐在炕上,茶几上当着几样小菜和一碗豆粥,几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显然是刚刚吃过早饭。
左手边,一排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王夫人,邢夫人,尤氏坐在那边,贾琏还有凤姐站在旁边没有落座,同样站着的还有贾蓉,低眉顺眼的侍奉者,大气都不敢出,完全没有在外人眼中放肆风流。
贾赦则是坐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贾环,如果这里不是贾母处,怕是已经开口呵斥。
屏风之后,尤几道影子闪过,贾宝玉,迎,探,惜三春跟黛玉还有宝钗说着话。
黛玉一身藕荷色、绣梅花对襟罗裙,仿若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青葱的玉手捏着一方洁白的手绢,两弯秀眉微蹙,一双秋水的明眸,莹润如水,恍惚蕴藏着潇湘仙泉的迷蒙烟雨,脸色紧张的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同样像黛玉一般担心的,还有迎春跟探春,也都如临大敌的样子。
惜春则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只是双眸之中偶尔有精光闪过,仿佛被打的不是她大哥贾珍,倒像是个陌生人一般。
惜春也已经长成少女摸样,褪去了之前稚嫩,一身淡红色的罗裙,玉容白皙无暇,纤细的腰身盈盈可握,自有一股风流气质。
不知道是不是妙玉的劝说发挥了作用,不再是一副厌世的摸样,倒是很难与电先生中“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的人牵扯到一起。
不管是古代的女子,还是后世的子女,身边的人或朋友可见对其的重要性。
尤氏容色稍有倦色,许是因为昨夜未曾睡好的原因,双眸有些红肿未退,想来哭的时间不短。
鸳鸯已经吩咐丫鬟将茶几收拾干净,走到贾母身后替她捏着肩膀。
屋里奴才丫鬟都出去之后,贾母脸色看不出喜怒,想来不会好就对了,转头看向刚进来的贾环。
“老祖宗安好,见过大老爷,各位太太,嫂子。”
贾环进来恭敬的行过礼,然后昂首挺立着,不再像之前几次的小心翼翼。
贾环观察过一番,在座的都是荣国府,宁国府最尊贵的主人家,大有三司会审的情景。
“免礼吧,我这老婆子还当得起你的礼吗?”贾母淡淡的说着,看着对面蓝衫少年郎,秀眉俊颜,腰身挺拔一丝英武之气自然而然的散发。
贾环不卑不亢的说道:“老祖宗可是折煞孙儿了。”
贾赦哪里看他如此不知悔改哪里还能忍得住,起身叱骂道:“好你个没有尊卑的孽畜,还不跪下请罪。”
贾环闻言,冷冷的看着贾赦,冷声道:“不知是哪里惹的大老爷不快,如此狠毒的咒骂,我可担当不起,倒是有些人,怕是连畜生都不如,怎不见大老爷管管?”
贾赦脸色一黑,哪里还听不出来,这是意有所指,一个小辈,没想到竟然脑后生反骨,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说,还敢当场指桑骂槐,简直是无法无天,就要开口骂回去。
贾母脸色阴沉,手中的拐杖,猛的砸动地面,冷声道:“够了!”
贾母撇一眼贾赦,然后又看向贾环,开口道:“环儿,如今你年纪大了,我可是管不得你了?”
贾环瞪了一眼贾赦,丝毫没有顾及,回过头来看向贾母,回复道:“老祖宗治家有方,处事公允,孙儿自然是服气的,正要请老太太做主呢。”
贾母苍老的面容上顿了顿,贾环的潜台词她如何听不出来,眼中精光闪过,说道:
“你为何以下犯上,殴打族兄?”
贾环正色道:“老祖宗明鉴,此事是是非非,链二哥也在这,他是全程看在眼中的,应该知晓贾珍在屋里所做之事,不知道可有向老祖宗禀明没?此事关乎女儿家的清白,我贾家,有如此族兄,行径之无耻,手段之下作,人品之低劣,简直不忍直视,人神共愤,有如此族兄怕不是祖宗都要蒙羞。”
贾环说的义正言辞,大有一副正气凌然的架势。
闻听此言,厅中变得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家其实都心中清楚,贾珍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个丫头都知道,别说这些主子们了,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哪个不是门清的。
尤氏双眸盯着贾环,幽怨的目光,委屈心酸涌上心头,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想要开口反驳,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贾赦想要反驳,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违心说几句不免有些心虚,贾珍虽然跟他关系较好,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有老太太在,他也没必要强出头。
贾母有些头疼,她不经常去东府里就是这个原因,已经尽量躲着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
“琏儿,可有此事?”贾母明知故问道。
贾琏看了一眼贾环,迎上一双幽冷的目光,他毕竟是荣国府的人,如今贾环已经今非昔比,他也不好得罪。
“回老祖宗的话,珍大哥确实有些不妥的地方,孙儿不敢隐瞒,我也是喝多了,有些事记不太清。”贾琏无奈说道。
这番话说的模棱两可,他两方都不像得罪,想起贾环的狠辣劲,还是偏向他多一些,比起贾珍来说,身带杀气的贾环明显更不好得罪。
“再怎么说,如何下这般狠手?珍哥儿毕竟是族长,是我贾家的脸面,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贾母皱眉说道。
贾环沉声说道:“老祖宗,正是知道孙儿才这么做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想先祖宁国公何等的英雄盖世,如今没成想子孙竟是这般摸样,无纲常伦理,被酒色掏空,俗话说的好,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贾家有这样的族长带领着,怕迟早有一天会被带到沟里去,等到那时悔之晚矣,还望老祖宗三思。”
这一段话,贾环说的都是心里话,解释了打人的缘由,跟为家族考虑的想法。
别人也许对政治敏感度不高,但贾母应该是属于先知先觉的那种人,只是以前有心无力,后辈子弟不争气才懒得管外面的事情。
贾赦跟贾珍都不是做官的料,贾政更是在工部十几年如一日,后辈子孙但凡有一个争气的,她也不会无能为力的在内宅之中万事不管。
贾母被这一番道理,说的眉头直跳,一张老脸是又红又白,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顶撞她。
这段话,讽刺的是宁国府贾珍,何尝没有贾府跟荣国府,这两府是分不开的,字字如刀暗藏机锋,在厅中掷地有声,满室皆惊,让众沉默无言。
不仅是贾母跟前面的主子沉默不语,就连屏风后的几个小辈也都无言以对。
就连身为妻子的尤氏,都不免一阵心悸,一张成熟妩媚犹如花心的脸蛋儿,弯弯的睫毛下一双含泪双眸,露出几分迷茫之色。
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能够嫁到宁国府,在外人看来一定是羡慕居多。可谁又知道她的苦楚,酒色掏空之身躯,没有纲常伦理,说的正是她的丈夫。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这个男权为主的社会,她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屏风后,探春抿了抿红唇,饱满莹润泛起波光的朱唇轻起道:“这还真是口诛笔伐,字字如刀,又让人辩驳不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黛玉听的入神,荣国府里的情况只是比宁国府好上一些,并不是没有问题,她也都看在眼中,正在心中思量,冷不丁的听到探春的话,哪里不知道这是探春在编排她呢。
她这次倒也没回嘴,只是玉手已经悄悄伸到探春柔软的腰肢上,用力拧了一下,算是作为回应探春的嘲讽。
贾宝玉一直也在侧耳倾听,脸上显出一抹思索之色,忽然道:“他说的是珍大哥吗?怎么觉着不太像。”
一旁的袭人,端上一杯香茶,柔声道:“宝二爷,可别只听一家之言,道理自然都是向着自己的。”
惜春在旁边不屑的看了一眼袭人,没脑子的家伙,只一味的讨好主子,连个是非都没有。
贾环再施礼正色道:“老祖宗,贾珍为贾族族长,上不能忠君分忧国事,下不能扶持宗族极品纾困,做一个好榜样,致使族中子弟学业荒废,这等匹夫,枉为贾族之长,孙儿以此为耻。”
贾环这是直接开炮跟宁国府撕破脸皮了,指责贾珍作为族长,品行不足,德行不佳,不能护佑宗族,没有教导好族中晚辈。
厅堂之中——
随着贾环话音落地,满屋众人一时默然,听到这么正义凌然的话音,这些长辈们,脸上青红交错,有些自知之明的人则是羞愧,有些人则是目中喷火。
就这么指名道姓的骂贾珍这个族长,几十年来怕都是头一遭,人品,德行还有人身攻击一个不落。
屏风后的黛玉、探春几人都人忍不住为贾环捏一把冷汗,心中虽然对他说的话极为肯定,但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贾环寥寥几句,牵动在场所有人的心神,像一把利剑刺入到每个人内心深处,锐利非常。
比起朝堂上的御史言官骂人,引经据典,字字如刀,怕也是不遑多让。
贾环怎么就入了武将的行列呢,这张利嘴,御史的职位怕也是能够胜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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