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京城里喜气洋洋，但是今年皇帝身体不算康健，所以宫里没有设年宴，不过护城河的烟火还是照常燃放。
府里今年的事务由妹妹们安排，顾瑾汐和裴二夫人倒是清闲了不少，只需要检查有没有纰漏就行了。
东苑和她自己名下的产业账本顾瑾汐也核算清楚了，分红也都发到管事们的手里。
有点甜和似云来今年赚得不少，再加上邸报的分红，顾瑾汐都想着要不要到时候在越州买个别业了，万一以后真的跟阿瑶在越州养老呢。
今年过年就没有去护城河看烟火了，不过建州的礼物还是按时送来了。
裴樾其实不清楚她们为何在每年过年互相送礼，但是第一年，顾瑾汐给裴樾准备了礼物，虽然他晚了几个多月才收到。
所以在后面两年过年的时候，裴樾也给顾瑾汐送了礼物，今年自然也不会缺少。
守岁的时候，裴樾从袖中掏了一张纸递给她。
顾瑾汐笑着问道：“什么？”
“你看看。”
京外宜春山山脚的地契和别业的房契。
顾瑾汐：“...”
看向裴樾，依旧是那温润的模样，“这是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买下来的，为了博你开心。”
顾瑾汐没想到养老别业突然就来了，而且还没花她的钱。大房子从天而降，顾瑾汐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从前裴樾身上尽是这个时代世家贵族的傲气和习惯，对买田买地买房子并没有什么执念，有闲钱，基本都是买宝剑宝马和古籍孤本。
裴樾一开始对顾瑾汐爱做生意爱赚钱，并没有往深处想过的，仅仅以为是她没回京之前，苦怕了。
后面几次跟江家的聚会都听到她和谢云瑶说要买房子，当时也仅仅以为是一种收藏习惯。
直到她说要去越州买房子的时候，裴樾才意识到，她可能是依旧没有归属感。
介意吗？可能有过吧，但是更多还是心疼。
裴樾把她搂进怀里，笑着哄她：“去了越州之后，看到有合适的房子，我们再置办一套。”
顾瑾汐愣了下，问道：“你私房钱还挺富裕的？”
裴樾名下的铺子基本都归到东苑，账本子顾瑾汐也没少看，还真不知道裴樾哪来那么多钱。
裴樾：...
过年这段时间，顾瑾汐过得还算轻松惬意的。
年后侯府的事也不少，裴桉家的阳哥儿百日要大办，几个女儿的婚事也接连着来，但是这都是二三房要忙碌的事情。
因为裴樾要带妻儿回越州老家祭祖，所以早早就提了告假的事。
太子在皇帝寝宫的时候，颇为无奈道：“父皇，太医明明说您的身体早已有所好转...”
皇帝的眼睛抽空脱离了邸报，睨了一眼太子，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哼，不孝子！就知道剥削他。
从前皇帝夺位不易，然而这守位更难。当了皇帝二十多年，一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
大病一场之后，明白了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反正那位置早晚也是要给他儿子的，那早给早享受。
他啊，就窝在宫里当太上皇，什么事都不用管，饿了吃，困了睡，心情好了，就去御花园转转，这不比跟那群看了二十几年的糟老头子勾心斗角来得轻松愉快？
“咳咳...许是昨晚夜里风大，今日朕又觉得胸闷了不少。”
太子看着皇帝红润的脸庞， 沉默了。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劝说父皇重新上朝无望，那他也只好谈谈正事了。
“知行这次要去查镇国公府的旧案，到时候有结果了，该怎么定案？”
皇帝也沉默了，镇国公府是先帝时候的案子，他在还没继位的时候就觉得疑点颇多。
但是因为夺位的艰难，加上当时手足残杀十分凶残，为了安抚天下人，继位之后他以“仁孝”治天下，暴政和酷刑也都改了不少。
只是镇国公府的案子，在当时属实不好翻案。
容家余孽颇多，对帝位虎视眈眈也有人在，他需要稳住当时的局面，如果蓦然翻案，说不定会惹怒当时的更多人，同时也会削弱百姓对皇权的敬仰。
所以有些事，公道自在人心，犯不着再牵连更多人了。
不过现在重查镇国公的案件，他也没有意见。如今朝廷内的人互相牵制，太子也成长起来，镇国公案能沉冤昭雪，他倒也不愧对本心。
“查清了，就颁诏吧。”皇帝看着眼前优秀的儿子，想到他最近在遇到裴樾告假这件事情上，总会失了稳重。问道：“你可知朕多久没离开过这皇城了？”
太子一怔，印象中，父皇除了隔几年来一场狩猎，几乎一直都在宫里。
太子跪在地上，俯身磕头，恭敬道：“孩儿知错了。”
皇帝一笑，摆摆手示意太子起来。
“这位置啊，早晚是你的，现在有朕帮你兜着底，你想干什么，就尽管放开手干，过两年啊，朕就退了。”
随后又想起什么，指着邸报里的《大历巡游记》，笑着说道，“大历这么大，朕守了大历那么多年，也该出去看看了。你这次南巡就取消了罢，等你老了，再去。”
太子：...
二月底，参加了阳哥儿的百日宴之后，裴樾便带着顾瑾汐和昀哥儿，还有一众暗卫随从回越州老家了。
从京城到海城也要近十天，一路南下，越发能感受到气候环境的变化。
马车上的时光总是枯燥乏味的，尽管裴樾和顾瑾汐也算见多识、广饱读诗书，但是也有话题聊尽无聊的时候。
顾瑾汐看着窗外绿色渐浓的景色，叹了口气，真的很想下车去走一走。
路过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泊时候，裴樾叫停了马车，宣布暂时先休息一下。
顾瑾汐十分诧异，这一路上，赶路还算着急的，怎么突然居然说休息了？
裴樾下了车，回过头把昀哥儿也抱下了马车，笑着看还在坐着的顾瑾汐，问道：“不下来走走吗？”
顾瑾汐眨了眨眼，跟着下车了。
看着外面草长莺飞，湖边春风拂柳，顾瑾汐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古代，她肯定要不顾形象的伸一伸懒腰了。
裴樾站在一侧，笑着看昀哥儿咯咯乐的跑着捉蝴蝶，感叹道：“这好大春光，都浪费在马车上，多可惜。”
顾瑾汐笑着抬头看蓝天，望着那远飞的鸟儿，问道：“那后面几天里，大好春光可以都在路上吗？”
裴樾侧目，看着她明媚温柔的模样，“春光都在眼前。”